覺得這樣的王夫人比以前更難纏了。
待出了賈母的院子,邢夫人偷偷扯了王熙鳳的衣角,示意她來自己的屋子裏說話。王熙鳳本以為她是想要私底下再將王夫人嘲笑一番,卻沒想到邢夫人這次竟然的確是有正事。
邢夫人叫王熙鳳坐了,才一臉凝重地說:“我本以為咱們府裏能攀上清靈郡主那就是頂了天兒的了。隻是,沒想到琳哥兒這裏起了另一條路子。雖不知那忠瑞王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我今日也是看明白了,瞧著……(邢夫人朝著賈母的屋子努了努嘴)那架勢,想來琳哥兒日後的前程是極好的。我心裏就生了個念頭,好和你說說。二房當年對琳哥兒母子可不算好的,你說,若是我們單以大房的名頭給琳哥兒送份禮去,這日後……”
“好母親,這話我們可不能提。”王熙鳳立刻回道,“琳哥兒如今是富貴人了,別說他還給不給咱們賈府這個麵子,就是他真給了,這事兒若是被祖母知道,等日後二房再有了什麼事兒,祖母若是叫我們大房去尋了琳哥兒,求了忠瑞王的麵子,好給二房恩典,你說我們是做,還是不做?”邢夫人愛貪小便宜,但卻沒什麼大的成算,故而王熙鳳不願意叫她知道,他們小夫妻和賈琳的私交還是不錯的。
“這……莫非還沒有死心?”邢夫人完全不能理解。今天這一整日下來,賈府的臉麵給丟得差不多了,而這多多少少都和賈琳有關,賈母竟然還沒有放棄要和賈琳認回關係?
“哪裏就這麼容易死心了。元春妹妹如今還在七皇子府上待著。聖上旨意一下,鎮南侯府徹底失了麵子,清靈郡主又還病著,誰知道日後的造化如何?若是劉貴妃不願意給鎮南侯府麵子了,那元春妹妹的事兒能指望誰呢?現在是個人都知道忠瑞王是新貴……元春妹妹是祖母手把手交出來的,隻做一個王府侍妾,頂了天了就是個側妃,祖母能甘心?”這話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就是妄議天家之事了。
“可這族也出了,連周姨娘的賣身契都還了……”
王熙鳳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賈府今日的確丟了大麵子不錯,但這事兒遲早會被掀過去的。清靈郡主當時做下的事兒難道就不大了嗎?逼死原配表姐,搶了表姐的丈夫,過門“早產”誕子,把原配的兒子丟到莊子上去不聞不問……這一樁樁說起來,都是能叫人議論好久的。那會兒,大家明麵上不敢說什麼,可私底下哪個行事正經的當家夫人不在心裏罵一聲淫、娃、蕩、婦的?可瞧瞧,如今這事兒也不過才過去十三四年,如王熙鳳這樣的新媳婦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隻知道郡主如何如何得聖寵。就是老一輩中知道這個的,誰都是嚴嚴實實捂在心裏的,哪個敢名正言順地說出來?如今王熙鳳能知道,還是因著賈琳的婚事的緣故。
賈母打得顯然是這個主意,待到過一陣子風平浪靜之後,她必然還是要出手的。
可以說,到底還是女人了解女人,賈琳作為男人,哪怕他都活了三輩子了,在內院之事上,他有時候還的確不如王熙鳳機警。成親之後,秦恕需要跟著忠瑞王去辦差,而他照樣是要去國子監的。隻是如今,他的身份已經不再是賈府庶子,因此他的交際麵或被動或主動地擴展了很多。但是,賈琳真正交心的朋友依然隻有韓伊、唐澤那麼幾個。說起來,這幾個當年也是他觀察了許久,認定了是個人才,才慢慢靠上去的。
賈琳這邊悠哉悠哉地過著日子,七皇子那邊卻忍不住了。這日休沐的時候,賈琳直接被“請”去了芸香閣的包間。
“你的好姐姐如今還在我府上住著呢,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賈琳那悠閑的模樣,水沄就覺得有氣。
“喏,你若是對自己的外甥女能下得去手,你盡管將她收入房中就是。”秦恕要叫水沄一聲舅舅,賈琳自然跟著秦恕叫舅舅。因此,既然前麵水沄還說元春是賈琳的好姐姐,那他自然也是元春的舅舅。
水沄被這話一噎,歎道:“你這可為難我了,我每每見了她,就感覺是在看到劉貴妃年輕的時候,她縱然生得好,我也倒了胃口……”
“劉貴妃也是這麼認為的,否則,你以為她背後好歹有個四王八公,憑什麼會被劉貴妃塞到你府上去?”
還是那句話,女人了解女人,劉貴妃能看到元春身上的野心,她不願意叫元春去攪亂了自己兒子的後院,也不願意讓四皇子占了便宜,所以才把元春塞給了她認為一定不能登上帝位的七皇子。想要讓劉貴妃鬆口讓元春去伺候三皇子,那必定要拿出一個讓劉貴妃認為值得的理由。
50第五十章
水沄笑道,“前些日子,劉貴妃說她睡得不安穩,我原以為她要出手把賈女官要回去了,沒想到忠瑞王是事兒一出,她立刻就無病無災了。”劉貴妃說自己睡得不安穩,這種話自然是和皇上之間的私密話,水沄能知道這個,其實也是因為他的養母繼後將在宮中的勢力分了一些給他。
繼後即使不得寵,但太後過世之後,還有好些暗中的人手都叫她接手了。而繼後又是個擅忍的,這些年就算是吃了虧落了麵子,也不曾衝動地去做些什麼,以至於宮裏的這張網越布越密實了。若是她不說,誰能想象得到,皇上身邊備受皇上信任的內侍常福竟然是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