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永遠充滿憂傷
連續多日的小雨，使我心情變得非常寧靜，雨水仿佛澆灌幹涸的土地一樣滋潤著我的心田。我坐在窗前的電腦旁，喝著啤酒，從窗口看著空中飄舞著細細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雨絲，心裏湧出許多溫暖。我的思緒又回到了我服役了十餘年的東錢湖，一個個美麗而豐富的女兵在細雨綿綿霧嵐在黛色的山腰飄蕩的春天裏向我走來，走在用真誠、友情和對軍營的愛鋪就的道路上。我離開她們近十年了。但一年又一年的女兵或是歡樂或是憂鬱或是大眼裏盈滿淚水的臉龐以及她們那些總是雨水打濕的故事總會在這樣的時節像洪水一樣湧進我腦中。我便又聽到了那個女兵電話裏的低而悲戚哭聲，便又清晰地記起一個女兵寫給我的詩：光寒∕有沒有聽過這麼首很不流行的歌∕憂傷似皓月∕其中有句歌詞很像你的名字∕冷，冷，冷……∕∕細細點點計算∕是盼∕真真假假零亂∕是看∕冷冷清清去看∕一切重歸自然∕
於是我心裏湧起深刻而綿長的鈍痛。這種深刻而充滿憂傷的鈍痛在我心裏已經存活了幾十年了。我在心裏問自己，你是不是應該再為這些女兵為青春寫些文字？可我沒寫，我不敢像年青時那樣輕易落筆。盡管至今我還經常接到讓我好好寫寫她們的電話。一個叫秀兒的女兵對我說，她們女兵一聚會就會通宵談過去的事情，就會淚流滿麵，她們多麼盼望我能寫寫她們。可我還是不敢寫。我怕我不精確的文字會褻瀆她們神聖的青春記憶。我心裏充滿憂傷。我在心裏盈溢著鈍痛和憂傷的感覺中，把我過去寫的七個中篇（其中有五篇是直接寫女兵的）合集出書，是不是可以對秀兒們作個交待？但我知道不行。可我無能為力。我在心裏默默地對秀兒們說，我以後會認真寫你們的故事的。
這本集子中的小說裏沒有一點點是真實的事情。這些小說是我對上個世紀不同年代的女兵生活的一種憂傷的感覺。但我堅定地認為：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青春永遠充滿憂傷。
2002年4月18日23：08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