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鬥爭(2)(1 / 3)

武則天逮捕裴炎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因為她並沒有拿到裴炎串通徐敬業的確證,但還是下製逮捕裴炎,關進監獄。於是,朝中出現了一場營救裴炎的風潮。營救者之中,有鳳閣侍郎胡元範、侍中劉景先,還有左衛率蔣儼、吏部侍郎郭待舉。實際上出麵和武則天辯論的,遠遠不止這幾個人。他們大多是裴炎集團的人。

胡元範等人曾與武則天發生過激烈的爭辯。他們說裴炎不僅不是反臣,而且還是“社稷之臣”。胡元範等的意見,受到太後的駁斥。但又有人出來辯論。於是,太後擺出了堅定態度。她說:“裴炎有反端,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但胡元範等的態度也越來越強硬。他們頂著說:“如果裴炎是謀反,那臣等也是謀反!”這話背後的意思是:如果認為政治解決問題就是謀反,那麼我們也是謀反者。言下之意,即他們也主張以政治手段解決揚州問題。很大一部分宰相、副宰相和相當一級的高官發難了。武則天的答複是:“朕知道裴炎謀反,也知道你們不謀反。”

在複雜的局勢麵前,武則天態度更強硬。一方麵,她將胡元範、劉景先也逮捕起來;另一方麵,她在九月丁亥日,頒布製書,把騫味道、李景諶提拔到宰相的位置上。裴炎被收監以後,騫味道是被指派審理裴炎的兩法官之一;李景諶則是在朝臣們營救裴炎活動蓬勃展開時,力持異議的人。他論證裴炎必反。

這是武則天極為拿手的一著,其特點就是利用手中的政治指揮棒來操縱時局。每逢遇到棘手的問題的時候,她就鮮明地表示態度:我喜歡的是什麼,討厭的是什麼;你們可走哪條道,不可以走哪條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反對臨朝稱製的宰相,我把他抓了起來;擁護臨朝稱製,但地位稍低的官員,我把他們提升為宰相。特別是在緊要關頭,有的人不一定就是真有德行和才幹,甚至是一些小人或投機者,但隻要忠心,武則天照樣重用。

武則天的這一招使出後,朝中的洶洶之勢似乎有所平息,但是,裴黨中的中堅分子仍未息止。一份營救裴炎的密表,從靈武寄來,呈表人是單於道安撫大使程務挺。程務挺曾作為裴行儉的副將在平定漠北突厥的叛亂中立下大功,又協助裴炎勒兵入宮廢黜中宗,已是軍界的實力人物。軍方的異議總是舉足輕重的。二月廢立以後,程務挺在洛陽呆了一段時期。第二年七月徐敬業等人的活動還處於隱秘階段,武則天以為時局已經穩定下來了,就叫程務挺回靈武去。這次回靈武,她給程務挺升了官,以前他是以右武衛將軍資格作單於道安撫大使的,而現在他以左武衛大將軍的資格作單於道安撫大使。

程務挺不僅與裴炎關係密切,而且與叛亂集團中兩個重要成員唐之奇與杜求仁,關係也不錯。程務挺的密表使武則天深為吃驚。曾有人向她指出:徐敬業、裴炎、程務挺三人是串通一致的,但並沒有拿出什麼確證。

武則天在壓力麵前以她特殊的方式表明了態度。她派人到程務挺所在軍中將其斬殺,籍沒全家。這樣的大案,居然沒有引起任何波動,隻是唐朝損失了一員宿將。還有一位同樣由裴行儉提拔起來的幹將王方翼,就是為趙持滿收屍的人,因為同程務挺素相親善,又是被廢王皇後的親屬,這時也被從夏州都督任上征還下獄,流放崖州(今海南三亞)而死。

在殺裴炎的事上,武則天是不敢輕易下決心的,畢竟,裴炎集團有軍方的支持。必須找到更有力的支持才能對裴炎下手。在這個問題上,武則天利用了劉仁軌。劉仁軌是和裴行儉齊名的老將,正任西京留守。長安所在的關中是唐主力部隊府兵的聚集地,是洛陽的後院。必須在這位老將的支持下,才與可能鎮壓裴炎集團。劉仁軌曾經反對過武則天臨朝稱製,但武則天對他十分容忍,就是想有朝一日換取他的支持。恰好劉仁軌此前受到裴炎等人的排斥,對裴炎獨攬大權的做法早有不滿,於是,又一筆交易做成了。

公元684年陰曆十月,裴炎被斬於洛陽之都亭。處置完裴炎,輪到那些證明裴炎不反的人了。除裴炎幾個兄弟受流放外,劉景先被貶為普州刺史,胡元範流放瓊州,不久兩人都淒慘地死去。

從武裴雙方利用事變的技巧上看,武則天與裴炎心境不同,便可以明了當時雙方的高下。武則天的心境,在她閱讀駱賓王那篇著名檄文時表現得很明顯。當武則天讀到“一抔之土未幹,六尺之孤何托?”時,立即回頭問侍臣:“這話是誰寫的?”有人說,是駱賓王寫的。武則天說:“宰相之過,安失此人!”而裴炎有失常態的表現連武則天的親信薑嗣宗都看出來了。

武則天與裴炎的政治風度存在著如此巨大的差異!當然,兩人的政治風度,取決於她(他)們的政治素質和地位。在武則天,她居於強者地位,表現得泰然自若;裴炎,他處於弱者地位,不免流露出緊張情緒。武則天沒有在裴炎的壓力下屈服,她采取措施,保衛臨朝稱製。這些措施是:調兵遣將,派出討伐部隊;逮捕裴炎,投入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