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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衡隻覺得嘴裏發酸,心裏發苦。因為他知道,他知道她在等誰。
果不其然,一會流鑒就走到拂雪身後,居然有點怯意的叫了一聲:“姐姐……”
拂雪轉身,看是流鑒,整張臉變得明亮起來。
流鑒送過巾扇香帛四色壽禮,低聲說道:“姐姐,今個是你的芳辰,願姐姐‘璿閣長春婺宿騰輝。”
拂雪含笑接過,看著那些禮物,聲音溫柔的化了去:“今天,你也去湊湊熱鬧,多喝幾杯吧?”
流鑒看著那邊,搖搖頭:“年年都是一般的吃酒聽曲,好沒意思的……”
拂雪聽之稍怔了一下,然後勉強笑開:“……聽說今天的戲班子還是從……”
流鑒扶著拂雪的肩,打斷她的話:“姐姐,其實我今天有話跟你說。”
拂雪看著流鑒,看他一臉的認真:“什麼事情?”
流鑒倒沉吟了一下,才說:“其實……月前,諸葛山莊以前一些舊部屬找上了我。”
拂雪也不答話,亦不追問,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流鑒說到這裏,偷偷的看了拂雪一眼,見她微微低頭沉思,並無氣惱之色,便繼續說道:“當年母親臨終時,也曾告訴我諸葛山莊的一些田產地契是藏在那裏的,另外錢莊也還有點錢,終究――是我的使命,我得回去重建諸葛山莊!”
拂雪聽罷,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但還是正視流鑒,慢慢的說道:“如此,也是該的,你慢慢收拾,我在這段時間幫你――”
“不,姐姐,我不想再讓你幫我了。”流鑒道:“我已經收拾好了,打算今天就出發。”
拂雪聽了,如被什麼蟄了一下,顏色更加慘淡,怔怔的看了流鑒一會,才道:“你……你便打算一個人走了?……”
流鑒忽然臉紅,低下了頭,良久才說:“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那個詩若她說,她是我救的,要跟我回去。”
拂雪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住,她閉了閉眼睛,往後退了一步,按住了身後的梅花樹,才定了下來。忽然笑開了,聲音居然很溫柔:“如此,今天你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走的了吧?”
自衡看拂雪明明是笑靨如花,可是怎麼梅樹上的指尖恁的抖動的那般厲害?便是外人如他,也察覺她痛徹心扉,不免起了那惻隱之心,為何當初的流鑒如此殘忍?
流鑒看著拂雪白的不象話的臉龐,似有片刻的猶豫,但終究還是說了:“是的……”
拂雪低頭想了想,微微點了點頭,波瀾不驚的說:“你要趕著出宮外的小鎮,怕現在便要出發了吧?”
流鑒又沉默了一會,還是答道:“是。”
拂雪抬頭,凝視了流鑒好一會,才道:“重建諸葛山莊是一件艱巨的事情,想必你會很忙,但……有空便回來看看……舊日的姐妹吧?”
流鑒也不答話,良久才點點頭。
“好了”拂雪重新展顏:“既然要走,便趕快上路吧--昨晚下了一宿的雪,現在恐怕滿路積雪,你們不加緊趕路,仔細到了晚上也到不了小鎮那裏。”
流鑒看著拂雪,遲疑了一下,走前一步,大力的抱了抱拂雪。
然後轉身,大步的走了。
拂雪低低頭,若有若無的微笑,在那雪白爛漫的落英中呆了好一會,才走向遊廊,微笑的答應大家的祝福,吃酒看戲聽曲。
這時侍晴急急的走過來,見拂雪臉帶淺笑,與平時無異,不禁怔了怔,猶豫了一下,才走過去伏在拂雪耳邊一陣低語。
拂雪聽罷,點了點頭,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