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正當她想撥號時,老太太電話打來,依舊是老太太的專屬鈴聲:奉天承運,母後詔曰,爾等快快接電話。
萬茜不敢接,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電話鈴聲斷,又馬上響起,萬茜不忍父母擔心,也害怕他們打到應斌湖手機,還是接了。第一句話先說:“媽,我感冒了,流鼻涕呢。”
張淑雲不疑有他,責怪女兒不注意身體,北京雖然是幹冷,不比南方濕冷,但該加的衣服還是要加,別要風度不要溫度。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秋褲,秋褲,一定要穿,你還以為你18啊,天天跟朵花似的。
老太太絮絮叨叨,囉囉嗦嗦。以前,萬茜總覺得煩,但現在,她很享受著這種囉嗦,她多想大聲地在大街上喊出來。
媽,我好想你,好想回家。
張淑雲嘮叨完,開始探聽正事,問兩人回家過年商量的怎麼樣。
“我會回去的。”萬茜肯定地說。
“真的?”語氣中是止不住的驚喜,卻又擔心:“小胡答應了。”
“嗯。”
“你們沒吵架吧。”
“沒有,恩愛著呢。”
然而,她的聲音卻來越帶有哭音,萬茜必須馬上結束這場對話,張淑雲還想再問萬茜具體幾號回來,公婆那邊怎麼辦,說什麼了嗎。
萬茜語氣飛快道:“媽,我鼻子又快堵住了,我要去洗熱水澡睡覺了,媽,明天再說,拜拜。”
說完,掛掉電話,蹲在地上,毫無顧忌地痛哭出來。
原來,遠嫁的痛苦,不在於平時你好我好,你濃我濃。而是發生矛盾了,分歧了,那種孤立無援,無處可去,無法訴說的感覺,苦澀難言。
應濱湖沿路尋找萬茜,夜風起,冷風灌進他的領口,卻被全身的汗水中和,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他跑著,嘴裏喊著萬茜的名字,無人回應。
打電話,自然是無人接聽。
應斌湖急了,這寒風冷夜,小茜要是出任何事,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就這樣,一路跑,一路找。
終於,在離家相隔三站地的商業街廣場發現萬茜。一個人,抱著膝,安靜地坐在台階上。深夜的冬,更加陰冷,廣場上已經無人,看著萬茜蕭索的背影,應斌湖罵了自己幾聲混蛋,快步跑過去,拉起萬茜,萬茜不肯起來。
應濱湖哀求道:“小茜,別折磨自己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聽到回家兩字,萬茜猛然起身:“對,我要回家。”
應濱湖高興道:“嗯,我們回家。”
然而萬茜卻不理應濱湖,快步地往家中走,應濱湖感覺不對勁,但又不知道萬茜要做什麼,隻能跟在後麵,一時無話。
直到回家,看見萬茜收拾行李,才知道萬茜是想回南城的家。兩人前幾天的吵架結果,就是萬茜回南城,他回北城。但,萬茜現在把天數提前了。
這竟然像是不顧一切,連工作都不要了回南城一樣,她是不想再回北京了嗎?
應濱湖阻止萬茜收拾行李,萬茜拿一樣塞進去,應濱湖立刻拿出來。
“滾開。”萬茜低聲吼著,目光如狼。
“小茜,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瞞你,我保證,以後我什麼事都告訴你。”應濱湖哀求著。
萬茜不理會,保證?她現在聽到保證就惡心。
“小茜。”秦秀梅扶著額頭出現在門口。
萬茜終於停住手,對於這個婆婆,萬茜是尊重和喜歡的。雖然她們沒有處得跟親娘倆那種,恨不得掏心掏肺的鐵,但彼此也算是保持著禮貌。尤其是秦秀梅試驗讓應建業做家務那會,兩人還會通電話,秦秀梅讓兒媳幫忙支招。
秦秀梅走向兩人,故意的,腳步一軟,像要跌倒一樣,嚇得萬茜和應濱湖連忙去扶,扶著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