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這些下屬的武藝,羅兄可還能看得過眼?」
縱使隔得稍遠,也未曾交過手,但看得出來,裴琰帶在身邊之人,在飛鷹堡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其中幾位在品劍大會上露過麵,聽說是飛鷹堡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身份頗高。裴琰直言是他的部屬,旁人冷不防聽見了還以為飛鷹堡換了主人。
羅隱慢慢轉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十月初十過後,飛鷹堡無疑成為了武林中各方勢力角逐中的失意者,這位少堡主卻似乎渾不在意,反倒隱隱有一種躊躇滿誌、即將大展宏圖的快意。
飛鷹堡的主人長年臥病,左護法等一行人從江南返回北方後,隱有傳言說被軟禁起來閉門思過,如此堡中除了幾位長老外,再無主持大局之人。而此時,一向默默無聞的少堡主卻易容前來出席武林盛會,堡中的精銳高手亦對他唯命是從,若說飛鷹堡中有變,也非不可能之事。
羅隱淡淡道:「飛鷹堡中的精銳,自是足可以一當百的高手。」
裴琰麵有得色,卻微微冷笑道:「飛鷹堡,嘿,飛鷹堡屹立武林數十年,威名雖著,近年來卻無寸進。正所謂不破不立,江湖也是時候推陳出新,讓新的勢力接掌了。」太原聚會後,飛鷹堡在北方武林的領導權漸漸旁落,還成就了易水盟的一呼百應,將老對手的聲望推上了最高峰。這位少堡主卻不以為憂,原來想的是趁亂接管飛鷹堡的勢力。
羅隱行走江湖,不是沒有聽說過為爭權奪利從而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之事,然而仍是心生厭惡,耳旁卻聽著裴琰笑道:
「良驥豈能與駑馬為伍,羅兄的劍法天下無雙,不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豈不可惜?」
羅隱並非愚鈍之人,早已看出裴琰有招攬之意,此時聽他點明意圖也不覺奇怪。然裴琰這話卻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羅隱年紀輕輕就能練成卓絕劍術,悟性自是非比尋常,繞是如此,初聞此言愣是沒有會過意來,直到見裴琰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馬車,得色之中隱含輕蔑,這才明白他話中所指。羅隱從來神色淡漠,少有情緒激動之時,霎時間卻也是心中氣笑不已。
「少堡主子承父業,偏偏心懷自立門戶、白手起家的壯誌,在江湖中委實不多見。」
這話中的譏嘲之意正刺中了裴琰的心病,他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在常人眼中,飛鷹堡的一切是他父親的,將來也必定是他的,然而他急欲取而代之,關係到一段身世隱秘,卻不足為外人道來。
他一向自視甚高,謀劃經年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一時誌得意滿,仿佛接掌飛鷹堡所轄勢力乃至號令武林都指日可待,怎料有人竟一再駁了他的麵子。
然而忌憚羅隱的劍法,隻能按捺下性子,笑道:「羅兄若肯相助,何愁他日這武林不是你我之天下?」
羅隱無意與他多費唇舌,隻回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少堡主找錯人了。」
裴琰臉上的笑容隱去,神情冷誚,不掩肅殺之意:「羅兄於裴某有恩,裴某不敢冒犯,然而你我今日這番話卻不容第三人聽到。」他陰冷的目光盯住了十步之外的馬車,話中所指不言而明。┆┆思┆┆兔┆┆網┆┆
他的這句話既隱含威脅,也是試探。羅隱的神情未有稍變,淡淡道:「少堡主想留我這位朋友,恐怕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