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問題是怎麼捉到陳熾呢?他真要躲,難道我們還能翻遍整個邛崍不成。”陳聖卿憂慮地說。

雲海清目光灼灼望著陳聖卿,聲音沉穩:“據我知曉,陳熾對陳若初極為中意。”

陳聖卿躲避著雲海清的目光,囁嚅道:“這個我是知道的。”

“眼下看來,隻能先委屈陳若初師妹了。”雲海清揚起下巴說,領子上被扯下來的碎布條迎風飛舞,“將陳熾誘出來,眾人埋伏而擊殺之。雖然未必奏效,但不妨一試。”

“若初。”陳聖卿歎了口氣。他明明比雲海清長了好幾歲,此刻在雲海清麵前,就像是個小輩一樣,“希望邛崍派能護若初安全。我大哥已經因他受了重傷,我不希望若初也有事。”

“自然。”雲海清拱了拱手,道聲失陪,便轉身離開了。

陳若合有些無力。當時雲海清跟她說要以陳若初為誘餌的事情時,她還頗為不放心,別別扭扭的。陳聖卿是陳若初的未婚夫,居然就這麼爽快地把陳若初賣了?雖說要以大局為重,但是陳聖卿這也太不把陳若初當回事了。陳若合有些隱憂,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隻好對陳聖卿說:“我去看看師妹,勞煩師叔照料師父了。”

陳若初到底是年輕,病已經好了大半,就是身體還很虛弱,正倚在床頭繡著花。陳若合走過去看,見她繡的是一團抽象的圖案。

“這火燒雲真好看!”陳若合嘖嘖讚歎。

“師姐,我繡的是牡丹。”陳若初細聲細氣地說。陳若合噎了一下,換了話題:“若初,當你麵對陳熾的時候,你可會害怕?”

陳若初停下手中針線,想了想,點頭說:“我怕得要死。他早就不是以前的模樣了,也不知怎地變成現在這種樣子。我知曉,雲子風是他所殺。他現在這般樣子,簡直如惡鬼上了身,偏偏怎麼就中意我了。”陳若初說著,眼淚幾乎又要落下來,陳若合無奈,隻得連連勸慰。

***

阿寒領著陳熾在山中輕車熟路地走。路崎嶇難行,又潛藏於荊棘灌木之間,不知淌過幾次溪流,繞過幾段山穀,才在隱蔽的山坳間,看到一座已經傾頹一般的小屋。

“這裏是……”

“大抵是唐時的廟宇,如今荒在了這裏,從小路走的話,倒是離臥龍鎮不遠。”阿寒說,“倒是勉強可以棲身。而且,裏麵還有樣東西想讓你看。”

陳熾跟著阿寒走進廟中,梁柱坍塌了一般,另一半也勉力支撐著,隨時要傾頹的樣子。阿寒從中搬出一個古舊的箱子打開,陳熾湊過去看,險些驚呼出聲,裏麵竟是一個雕琢極其精美華貴的鳳冠。雖然蒙了塵,卻仍能看出其上珍珠、瑪瑙、金銀、珊瑚之豔色。

“或許是前代權貴在此處藏寶,卻未能再取回。人情滄桑,大抵如是。”阿寒掩口而笑,眼波流轉望著陳熾,卻讓陳熾覺得她的目光有些可怕,“你所愛慕的娘子,出嫁時戴上這鳳冠,定然十分美麗的。”

陳熾看著阿寒,忽然笑出了聲:“寒娘子說的是。隻有鳳冠還不夠,需要下山裁衣,方不會委屈了她。”

“這有何難。”阿寒白皙而毫無血色的手輕輕拂去冠上灰塵,“就是這上麵的一顆珠子,也抵一身好料的衣裳。”

“我明白了。”陳熾忽然興奮了起來。見阿寒掩口笑得彎下了腰,陳熾也不由放聲笑了出來,笑聲將樹上棲息的鳥都驚得飛走了。

陳熾連夜下了山,去臥龍鎮的裁縫鋪砸門,讓裁縫做兩身喜事的衣裳出來。那裁縫見是個少年郎,還以為是誰家孩子惡作劇,正想將人趕走,陳熾卻往桌上丟了一粒金子。

裁縫是個聰明人,看到了這孩子頗為麵生,身上還掛著劍,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著陳熾:衣衫破爛,開口就是要裁新婚衣裳,且連新娘的衣裳都一起裁了。非是大富大貴之家,新娘的衣服一般都是由婦人自己裁製。再看這小公子的眼神,隱約帶些戾氣,根本不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的眼神。

裁縫又想起邛崍派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殺人之事,心裏咯噔一下。他也不慌,一口應承下來,冷靜地給陳熾量了尺寸,便假裝去店鋪後麵搬布料,把小兒子叫起來,讓他趁著夜色去邛崍派通風報信。

“主人家,這衣服什麼時候可以裁好?”陳熾敲著桌子,不耐煩地問道。裁縫覺得他這副模樣又有些官架子,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在富貴人家裏做過事。

“客官要是著急,明天黃昏來取就可以。”裁縫說。

“那好,多有麻煩了。”陳熾說道,邁步出去,一轉眼就消失在夜色中不見了。裁縫見陳熾走遠了,才脫力坐到椅子上,一抹額頭,全都是冷汗。

他等到天明也不見小兒子回來,心裏覺得不妙,將渾家和女兒全都叫起來去尋。就在出村往邛崍派的山路上,有清晨趕路的發現了一具屍體,正是裁縫的小兒子。

死者脖子上有道很大的傷口,幾乎將他的頭整個斬下來,血流了一地,順著山路淌到再無可淌,繪出一大片暗沉的紅,像是那小公子讓他所裁的紅衣,除此之外,倒沒有別的傷口。他的眼睛猶半睜的,早就沒了光彩,似是連凶手的模樣都未曾的看到,就稀裏糊塗地倒在地上死去,手仍然徒勞抓著,想要向前攀爬,從臥龍鎮去邛崍派這段永遠走不完的山路。裁縫大慟,伏屍痛哭。一時間,不知是邛崍派,連臥龍鎮的百姓都人心惶惶,生怕那凶手就殺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