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烈火攻毒蟲 大澤深山(3 / 3)

眾人早有此意,略一商談便停了下來。仗著飲食現成,隨意可以取用,那片崖頂是個寬平的斜坡,通體皆石,草木不生,坐臥均可。吃飽休息了一陣,精神也都恢複。隻是雲霧濃密,便有燈火,也隻對麵能夠見人。身上衣服均被雲氣濕透,通體濕潤潤的,悶得難受。

路清、雙珠早就覺著雲起以前崖勢逐漸低下,中間雖也有高起之時,都是崖頂肢陀,每次越過,均和梯子一樣,降下好些。

早就疑心快到盡頭,離地已低,幾次商量,想往前麵探路,均因雲霧太密,老人性太剛烈,方才搶先開路,業己兩次受傷,好容易勸他休息下來,一經提議,必又前進,天色又看不出。估計黎明還有些時,如其趕錯時候,遇到險難,豈不冤枉?雙玉也在一旁低聲勸止,說:“老人此時正向同來的人逐個慰問:

有無受傷?是否饑渴疲勞?始終不曾停腳。眼看人快問完,可以休息片刻。我們一說,必要向前拚命,如何對他得起?”

二人說過也就拉倒,阿成因和毒蟲惡鬥,用力太猛,傷雖不重,痛也止住,周身仍是酸脹無力,幾次想要上前,均被雙珠和眾人勸住,這時正由旁邊尋來,龍都也隨在他身旁。忽然悄告三人,說:“人頗疲倦,想和龍都去往那旁覓地臥上些時,互相照應,免得擠在人群裏麵,老公公又在走來走去,互相擠撞,不能人夢。”

雙珠知他剛勇好勝,這等說法必是疲倦難支,又聽說那臥處是一突起的平石,可臥兩人,相隔人群也隻兩三丈,走時一喊便可起身,因雲霧大密,眾人均照老人所說,一二十人做一圈,將麵向外席地坐臥,另用一根長索,兩頭分人握住,以作聯係呼應之用。

當中放著兩盞皮燈和一些未點燃的火把火球,手裏拿著兵器,萬一有警,互相把繩一拉,當時便可警覺。隻雙珠等長幼六人和頭目加加另做一起。老人再挨個慰問過去,野人日裏十九睡足,正在說笑,附近人都坐滿。因阿成說“傷痛已止,未再流血,無須上藥”,雙珠便未跟去。

鴉鴉想和龍都同行,雙珠恐其年幼無知,膽子又大,容易涉險,將其止住。雲霧始終不曾消散,跟著,老人走回,問知阿成人倦欲眠,同了龍都臥向一旁,欲往慰問,又被路清勸住。大家都是心焦,由此不曾在意。雙珠對於阿成雖是關切,因在途中留意,阿成至多有些脫力,並無大害,也就放開。

處此危險疑慮之境,身上又被雲霧濕氣浸透,自然難耐。無奈那雲始終不退,如何走法?又隔了些時,老人估計天色就不亮透也差不多,不禁著起急來,準備再等半頓飯時,雲霧不退,重又冒險,摸索前進。

路清方覺這等走法不妥,並將未了一段崖勢逐漸降低,也許快到崖腳,離口不遠的話告知,老人正在驚問:“方才你怎不說?”一麵忙著起立,待要傳令,被雙珠拉住,還未開口,忽然一陣風過。路清笑說:“我們且慢,隻要一有風,雲霧便留不住。索性再等片刻,雲霧退後,看清再說。”跟著山風大作。

轉眼之間,眾人覺著眼前燈光已可看出,雲霧好似稀了許多,隔不多時,又是一陣大風吹過,眼前倏地一亮,那大小成團的雲霧立被吹散。大大小小,一團接一團,宛如一些輕棉飛絮滿空飛舞,隨風揚去,當時清光大來,頭上現出大片青天,四麵山巒花樹也都相繼湧現。

遠近山崖樹梢上未散完的雲霧,也宛如剛剛開鍋的蒸籠和一條條的鮫絹輕紈,在山風中起伏搖動。風力時大時小,雲也有稀有密,大小不等,都似欲沉還浮,嫋動不停,待要隨風颺去。風力稍勁,便化作大小雲團雲片,隨風飛舞上下入起落浮沉於萬樹繁花之間,轉眼由合而分,再化成縷縷輕煙,隨風消散。

當初發現時、眼前坡下展開大片平野花林,奇石古鬆,到處都有雲團雲片簇擁。花光甚繁,又多白色,吃兩三陣大風一吹,未散完的雲團雲帶紛紛散裂,隨同萬樹繁花因風起伏,急切問也分不出是花是雲。

等到浮雲被風吹散,便見花明如雪,滿地落英,香光似海,碧苔肥潤,分外顯得鮮明,初升起來的朝陽,再由平麵上斜射過來,上麵是半天紅霞與萬裏碧空相映,下麵是山高地闊,芳菲滿眼,與白石清泉、喬鬆修竹浮光泛影,掩映流輝。這等壯麗清奇之景,比起月兒湖、花林塘又有過之。而那大片花海的盡頭,不是峭壁參天,高嶺排雲,便是澗穀幽深,隱約可見。

花海之中奇石森立,疏密相間,鬆風簌簌,流水潺潺,天然美景,使人耳目應接不暇,多麼好的丹青妙手也休想畫它出來。眾人才知天已大亮,因被眼前美景所眩,多半看得眼花繚亂。四麵景物又是那麼安靜,互相歡喜讚妙,竟將前途危機忘個幹淨。

二女、路清正在指點觀賞,雙珠先覺著鴉鴉脫手掙去,知其往尋龍都。天已大明,又無變故發生,也未在意。忽見老人由左近高崖上縱落奔來,喜呼道:“真個運氣!昨夜我們無意中竟停留在穀口左近,非但由雲霧中衝出險地,並將山人所說穀口一帶由黑暗中冒著奇險繞將過來,到得正是時候。途向雖然偏在側麵,離他所說出口還有好幾裏路,方才登高眺望,不由崖頂通行決難到此。怪不得他要我們天明前出口,原來這裏果有大群猛獸按時往來,此時便有象群由那一帶經過。

隻是山人所說道路,中間隔著兩條大壑廣溪,難於飛渡。他們往來不走我們這條路,必是上下艱險之故。如今形勢我已看出幾分,好在天色已明,花林過去是那接連不斷的森林,沿途峰崖又多,就有警兆,這比來路到處漆黑不見天光總好一點。如其不能越壑過去,繞往前麵,我想也能尋到路徑。

難得象群不與我們同路,等它過完便可起身。你們快些吃飽,將水飲足,趕到前麵添上山泉就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