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你們收網,遊戲都結束了,還要我來幹什麼?”阿霆冷冷道。
“這場遊戲不是我們不帶你玩呐。”歐陽故作委屈道,“霆哥,這事你不提我也還不想追究。你這麼醒目的人,身邊跟一個差佬,難道一直都不知道?”
阿霆笑笑:“你說是就是,你是警隊一哥啊,說一句我就信你?”
“那你自己問他。”歐陽拱著陵越的身體向前。
陵越一直沒有與阿霆對視,這時抬起眼來與他眼神一觸,旋即又落下去,雙♪唇抿緊了,一個字也沒有說。
阿霆卻不同,他看著別人,從來不顧也不在乎對方是不是看著自己。就像對有些事的結論,他從來也不聽或者不理會別人是怎麼說。
這樣的風格往好聽了說是瀟灑,往不好聽了說,是逃避。
——他從來都不缺機會懷疑,也不缺機會證實那些懷疑。前夜在樹林裏,再前一夜在歐陽的山莊裏,當他看到那個從陵越房間離去和從林中現身的身影,不是沒有機會問一問陵越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問他究竟有什麼瞞著自己。
這一刻之所以拖延到現在,是因為阿霆根本不想捅破。不到萬不得已,誰又會願意親自去拆穿美夢一樣的騙局?不論真或假,隻要你心裏有了對假的猜疑,那假就有了滋生的餘地,日複一日,胸中的猜忌會變得越來越龐大,乃至蓋過了真的可能,蓋過了當下。
沒有什麼重要得過當下。沒有什麼快樂得過當下。
阿霆曾覺得自己能夠掌控局麵,也能夠把握自己的當下。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他能控製住陵越,不論他是黑是白,都叫他永遠待在自己身邊。
然而他錯了。
連陵越自己都不能控製住自己,他區區阿霆又能夠拿他怎麼樣呢。控製他的是別人,那個人他們叫他韓雲溪,而他叫他作百裏屠蘇。
阿霆知道這個師弟對於陵越而言很重要,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重要。他移開眼,沒有再追逐陵越垂下的眼神,他發現自己根本不希望從中看出些什麼。陵越對歐陽的指控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然而這沒有絲毫反駁的沉默顯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原來霆哥一早就知道了。”歐陽是個最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一看到兩人這樣的反應心裏已經轉過七八個念頭,“你難道覺得他賣了我們,會牽連不到你?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大義滅親,你有沒有聽說過?聽說他們這些做二五仔的,最信的就是這四個字。”
歐陽揚起微笑,兩方的形勢雖然表麵上持平,實際天平是傾向於他的。阿霆若是要保一個臥底,那麼歐陽就是在這裏幹掉他在江湖上也不會留下什麼話柄。於是他說道:“霆哥要是同意不來趟這趟渾水,那你隻是少了一個兄弟,還有我們這許許多多的兄弟。要是一意孤行,恐怕你不單沒了這個兄弟,連裏裏外外這些兄弟也一齊都沒有了。霆哥,你可要考慮清楚。”
“怎麼,還沒有過橋你就想抽板?”阿霆手指在扳機上作勢一扣,“你就不怕我一槍打爆他的腦袋?“歐陽笑笑:“霆哥,你手上的人和我手上的人,他們各自在我們心裏分量有多重,你應該最清楚。就算雷嚴是我親大哥,你要他的命也盡管拿去。何況他不是。”
這一些心思阿霆又怎麼會不明白,歐陽與雷嚴隻是名義上的聯盟,是友是敵全看有沒有一致的利益。要是歐陽覺得雷嚴拖他後腿,說不定狠起心來自己先解決了他。像歐陽那樣不擇手段的人,根本沒有把柄可抓,拿雷嚴當人質也是形同虛設。
阿霆的心思轉了轉,轉頭去看向歐陽,一手持槍抵在雷嚴太陽穴上,扣住扳機的手指慢慢曲起,擊錘一點點拉開:“你說的很對。我這個人質,真是抓了也白費,還不如現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