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說,這十年來陵越是養了一個傀儡,把屠蘇像爛泥一樣搓扁捏圓,滿嘴仁義和道理,到頭來不過是為了方便控製,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全而已。

可對屠蘇來說,他這十年來,他的全部世界,卻都隻有一個師兄而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腳踏實地的三千多個日夜,比任何虛無縹緲的淩雲壯誌恩怨情仇都更刻骨銘心。他的師兄,是那個會對他噓寒問暖,夙夜關懷的師兄,不是那個活在別人嘴裏和眼裏的師兄。

師兄是活生生存在於屠蘇的腦海裏的記憶,是磨滅不了否定不了的烙印,是魔是佛,是他的歸宿亦是終結,是與他同生,也與他共死的一部分。芙蕖說,屠蘇,我們都長大了,該不給他添麻煩的時候也該不麻煩了,雛鳥總是要離巢,總有一天,你是要與師兄分開的。可是屠蘇想回答她,不可能的。他試過,但做不到,與師兄分開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思憶成狂。

原來有一種牽絆,是紮在根裏,根本斷不了分不開的。一旦硬生生地切斷,他們就要一起滅亡。

屠蘇握起陵越的手,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他想到既然是要隨師兄一起逝去,心就又複安定了,沒有了眼淚,眼神也終歸於安定。

屠蘇緩緩地舉起了槍,卻在同時,陵越的手指動了一動。

阿霆在旁邊驚呼了一聲:“哥!”

陵越的眼皮慢慢撐開,眉頭蹙了一下,像是感覺到痛。他伸手進自己的前襟,從裏麵的內袋摸出一個鐵盒,然後很努力地,露出一個笑容。

鐵盒變了形,第一層鐵蓋已經被高速轉動的子彈穿透,幸而第二層守住了最後防線,將子彈成功地阻擋住了,也將陵越的生命從死神手上奪了回來。

屠蘇怔怔地看著鐵盒,這正是那天晚上他放在陵越睡袋裏的藥盒。沒料到陵越將盒子貼身放在衣服內袋,貼在離心口最近的位置上。

“你救了我。”陵越微笑著,把盒子攤給屠蘇看。

屠蘇伸出手,握住那鐵盒,也握住陵越的手。

忽然,阿霆高聲喊道:“小心!”

屠蘇與陵越都沒反應過來,隻聽不遠處一聲槍響,而後洞口的位置就轟然一聲,整個山洞都被震得搖晃起來。

歐陽並沒有死!他顯然是覺得自己不可能從眼前三人手下活著逃走,竟一心想要引燃洞口的炸藥,與他們同歸於盡。

“走!”阿霆從屠蘇手中搶過槍,一把將陵越推給了他,“帶他走!”

“你們誰也走不了!”歐陽瘋狂地大笑起來。阿霆射出的子彈接二連三地擊中他,卻阻擋不了他射向炸藥的手。

爆破聲終於像天邊的滾雷一樣直穿過他們的耳膜。碎石從頭頂崩落,很快落石的尺寸就從拳頭大小變為人頭大小。每一塊棱角都鋒利得像刀,毫不留情地把洞內的燭台案幾都砸了個稀巴爛。

“阿霆!”陵越被屠蘇硬架住往洞外推,整座佛洞已經被那幾波爆炸的氣流撼動,就快要支撐不住崩塌下來。

“師兄!這裏快不行了!”屠蘇幾乎是半拖半抱地把陵越拉到洞口,然而因為陵越的不配合,兩人也再難向外前進一步。

陵越的眼神死死盯住洞內的身影:“阿霆在裏麵,我不能……”

他的話被巨石崩落的聲音蓋住,漫天的黃土塵沙遮蔽了他們的視線。在搖晃中,他與屠蘇也立足不穩,一齊摔倒在地。而視線所及的最後一眼,是阿霆握著手槍頂住了歐陽的額頭。

如電影定格的最後一幕,數不清的山石落下,擋住了洞口。大小的石塊堆積在一起,如一座死寂的墳墓,再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