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捧了果肉,看他們兩個說話。

“應該叫霆哥。”阿霆正色糾正他。

可是屠蘇覺得這麼叫很像他社團的小弟。那些賊眉鼠眼的古惑仔們,在見到阿霆的時候總是點頭哈腰地叫一聲霆哥。

陵越知道他的猶豫,但更理解阿霆的心思,便碰了碰屠蘇的臂彎:“叫霆哥,沒關係的。”

屠蘇道:“霆哥。”

阿霆忽然覺得這樣也很沒趣。屠蘇自然是樣樣都聽陵越的,而陵越又會特別遷就著他。他想要占屠蘇什麼便宜,也是在陵越的默許下占,這麼一來,倒更顯得他小氣。

“嗯。”阿霆悶哼一聲當作認可。

陵越說:“那阿霆你以後也叫他屠蘇吧。”

阿霆當沒聽到,自顧自去陵越手上拿了一瓣橙子來吃。

陵越沒說什麼,隻是笑笑地把橙子分了一大半給他,又分了一小半給屠蘇,剩下最後的一點留給自己。

三個人在一起也說不上什麼話,多數是陵越一個人在嘮叨。他說了一輪,像是才想起先前說的警局裏的事,便同阿霆告別,與屠蘇一起離去。

阿霆坐在長椅上,身上被太陽照得有些暖,也有些犯懶。陵越走的時候問要不要扶他進去,他堅持說不,我還沒殘廢到那個地步。然而看著屠蘇與陵越一同離去的背影,心裏又有奇奇怪怪的滋味。

他大概是在想,自己終於是再不可能與他這樣並肩走在一起。一條假的腿,就算裝了,也不能跑跳如常,像個正常人那樣。

正望著那雙背影,忽然其中一個回過了頭來。是陵越,眼神仍舊滿是不放心地,遠遠看著阿霆,大聲道:“記住別抽煙!”

阿霆沒防備他忽然說這一句,臉上的表情一呆。

陵越看見他一臉意外,就笑起來:“我明天再來。”

他說完就回過頭去,繼續向外走。阿霆也沒來得及回應,直到他們又走出兩步去,才叫道:“屠蘇!”

這次是他第一次叫“屠蘇”,過去幾次見麵,他都是含糊帶過,從不願意正麵稱呼。他這一叫,屠蘇就像被嚇了一跳似的,連忙回頭,卻也是不說話,隻是兩隻眼睛瞪大了,像在問他什麼事。

阿霆指了指身邊的那隻空紙杯:“把你的垃圾也帶走啊。”

“哦。”屠蘇醒悟過來,忙不迭地跑過來拿起紙杯,還十分誠懇地說了一句,“霆哥,抱歉。”

那一聲“霆哥”叫得還真有些像外麵的小弟。阿霆聽著,心情也不覺好起來。然後扯起一邊嘴角,像以往關照其他小弟一樣說了聲:“乖。”

語氣聽得屠蘇直發毛。

陵越和屠蘇離開後,阿霆獨自曬了一會兒太陽,隻曬到差點睡過去才撐著略微有些發麻的腿想要回去病房。他徐徐走著,想快些又沒有辦法,才走出十幾米就有些厭煩。就在他想要甩掉拐杖又不能的時候,麵前偏偏還突然滾來一樣什麼東西。

他猛地刹住腳步,堪堪避開那跑過來撿東西的人。

那人差點撞到他了還不道歉,讓阿霆本就有些煩躁的心情更加不爽。

他一下拎起那人的病服後領:“喂,你差點撞到我了。”

那人驚慌,卻仍是不說話,微微掙動了一下發現逃不開,就拚命地低下頭,像是要鑽到地底裏去。

阿霆最討厭這種悶葫蘆,一把搶過那人手上的畫板,還有他剛剛撿起的東西。

“這是什麼,哨子?”阿霆擺弄了一下那件小東西,“要這個幹什麼,你是啞巴麼?”

“不是!”這哨子大約是對那人極為重要,這憋不住半句話的悶蛋居然為了一支哨子抬起頭來,勇敢地與阿霆爭搶。

阿霆看見他這抬頭,就是一愣。那人的麵孔竟然與屠蘇有幾分相似。

陵越與他自己的相似讓他覺得親切,而這人的相似,卻讓他……升起了一股報複的惡意。

他看見對麵的青年愣頭愣腦的,胸中那份捉弄的心思瞬時膨脹起來,不懷好意地一笑道:“你給我畫張畫,渾身上下,手和腳都畫得像了,就把它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