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沒地方去,蕭偉就暫時在高陽家住了下來。接下來的日子,高陽除上班,所有時間都花在了那一箱日記上,蕭偉也很想摻和摻和,不過除了添亂,實在幫不上忙。
直到第二個周末,日記基本看完。高陽發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現存的日記中,的確多次提到一個神秘的“盒子”,隻是日記被撕去的部分太多,僅存的內容很難拚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不過從現存內容看,這個神秘的“盒子”最開始出現在第十四本日記,結束在最後一本,也就是第一百零八本日記,可以說貫穿了曾老一生。
第二,整整一百零八本日記中,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巧合,那就是日記第一次出現這個神秘的“盒子”,是第十四本日記;日記開始出現被撕毀部分,也是第十四本日記;而日記中署名由“蕭劍南”變為“曾弓北”的那一本兒,還是第十四本日記。
這本看來頗不尋常的編號為十四的日記,是從民國二十四年元月開始記錄的,內容結束在民國二十五年三月;而之前編號十三的日記,內容結束在民國二十年六月。也就是說,兩本日記之間,差了三年半的內容。
這顯然有問題。曾老的性格高陽也是了解的,老人做事極為嚴謹,在以後的日記中,甚至連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蹲牛棚的部分事後都補齊了,可獨獨民國二十年六月至民國二十四年元月(也就是一九三一年六月至一九三五年一月)這三年半的時間是空白,完全的空白。
高陽馬上想到,在曾老這整整一生的日記中,這完全空白的三年半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隻曾老臨終用手指在病床上反反複複書寫的神秘“盒子”,是否與這神秘的三年半空白有關?
高陽與蕭偉反複討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兩個人都已經感到,這件事情恐怕遠比原來想的複雜。整件事情很可能與曾老早年傳奇的經曆有關,試想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四年那個時代,正是九一八事變後東北最亂的時候。如此看來,曾老在日記中隱藏的這件事情,也就很可能是與那個“盒子”有直接關係的事情,恐怕事小不了。
胡思亂想了數日,並未取得什麼進展。第二個周一趙穎來電話,通知蕭偉曾老留下的所有遺物已清點整理完畢運走。蕭偉問她有沒有發現那個盒子,趙穎說沒有。蕭偉十分失望,又與高陽商量了幾日,也沒再想出什麼其他辦法。
老宅既已騰空,蕭偉考慮住不了那麼大的房子,琢磨著把房子租出去。老宅的位置不錯,在東四牌樓。幾天之後租戶找到了,是高陽一個朋友,開影樓的。價碼談得很理想,不過對方有條件,希望把老宅重新裝修,改成一個攝影棚,蕭偉沒意見。
半年的房租馬上付了,蕭偉拿著這筆錢在小西天另租了一套一居室,搬家那天,潘家園的朋友來電話,讓他第二天去拿錢。蕭偉從老宅順出的兩件東西賣了,價錢遠比想象的多,他發了筆不小的財。
蕭偉興高采烈,搬家後請高陽撮飯。酒過三巡,兩個人再次聊起“盒子”的事情。分析了一通,高陽告訴蕭偉,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有些複雜,不過這些天他仔細考慮過,整件事情的最關鍵點應該還是那隻神秘的“盒子”。隻要找到這隻“盒子”,所有的問題就應該迎刃而解了,包括曾老那部分神秘失蹤的日記。
蕭偉問高陽有什麼辦法,高陽告訴他,那隻“盒子”,最大的可能還是在老宅裏,隻是當時時間太緊,兩個人搜索得也不夠細致。不過現在正好有一個機會,老宅要裝修成影樓,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再好好尋找一下。
除此以外,如果能先找到那些被撕去的日記,也會有很大的幫助,日記中可能會講到盒子的下落。這件事情除了繼續到老宅翻找以外,趙穎也可以幫忙,因為被撕去的日記,有可能藏在曾老留下的物品中。
蕭偉是個急脾氣,聽了高陽的話飯桌上馬上給趙穎撥了個電話。趙穎很肯定地告訴他,曾老的所有遺物都已仔細分類清理好,並沒有蕭偉說的那些被撕去的日記。
看來,一切的線索應該還在那棟老宅裏。第二天正是老宅裝修的第一天,蕭偉起了個大早兒,自告奮勇跑去做起監工。日子一天天過去,老宅拆得麵目全非,別說那隻盒子,連廢紙都沒再多發現一張。一個多月後,老宅改裝為攝影棚的工作結束,一無所獲,蕭偉失望之極。
“盒子”的事情似乎就這麼懸住了,再也沒有任何進展,兩個人最初的新鮮勁兒慢慢冷了下來。
蕭偉的生活又逐漸恢複了婚前的樣子,離婚以後再沒有人管,每天除了胡吃海塞,就是賭錢泡妞,周旋於各種不同的女孩兒之間,樂此不疲。
元旦過後,他迷上了一款網絡遊戲——魔獸,於是整日泡在網吧。反正祖父留下的東西看來夠造兩年的,也不著急掙錢。春節前這段時間高陽也忙起來,兩個人沒再見麵。
至於趙穎,自從那次電話詢問被撕毀日記的下落,就再也沒聽到任何她的消息。就像眾多離婚夫妻一樣,昨日的恩恩愛愛,變成了如今的老死不相往來。蕭偉偶爾午夜夢回想起趙穎,也會產生某種想法,自己那件事情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了,不過畢竟離婚後日子過得更爽,一覺醒來,僅有的一點點負疚感也隨之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