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鎖孔與盒蓋上如出一轍,孔隙也如發絲般粗細。不同的是數量由原先的兩個變為三個,排列方式也很奇怪。拿一朵梅花來說,在梅花最上一片與最下兩片花瓣位置上,各有一個鎖孔。
蕭偉神色興奮:“老爺子,這就是您剛才說的,對頂……什麼芯吧?”老人道:“不錯,對頂梅花芯!”蕭偉問道:“怎麼樣,能打開嗎?”
老人沒有說話,拿起一根細長的鋼片,慢慢插進最上麵鎖孔中,隨即閉上雙目,完全憑著手上的感覺試探著。蕭偉屏住呼吸,和老張緊張地看著。隻見老人神情忽而緊張,忽而欣喜。兩個人誰都不敢打擾。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見老人拔出鋼片,換了另外一個鎖孔。
整整半個小時過去,老人將三個鎖孔分別試過,放下鋼片,輕輕歎了口氣。蕭偉問道:“怎麼樣?”老人喃喃說道:“對頂梅花芯,果然巧奪天工,我此生從未見過這麼複雜的暗鎖。”蕭偉焦急地問道:“怎麼樣,能打開麼?”
老人緩緩搖了搖頭:“以我目前的功力,絕無可能。”見老人說得如此絕對,蕭偉和老張全呆住了。交換了一個眼神兒,蕭偉問道:“那有我和老張幫您呢,行不行?”老人苦笑了一下:“開鎖之道,人不在多。即便有人幫忙,也需一個絕頂高手分別把控住左右兩個鎖孔,其他人才可幫得上忙。而以我現在的功力,這第一項工作絕無可能做到。”
蕭偉愣了片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神情沮喪。老張問道:“大伯,難道,就不能再想想其他辦法?”老人道:“據我所知,當年張家的先祖因為資質問題,未能學全那位高人的全部本領。我看要想打開這隻盒子……除非……”說到這裏,老人歎了口氣。蕭偉站起身來,問道:“您說除非什麼?”老人看了看蕭偉,說道:“除非……你們能找到那位朝鮮高人的後代。”
蕭偉一呆,問道:“您是說,去朝鮮?”老人點了點頭。蕭偉看了看老人,心裏“咯噔”一下。記得在潘家園見過瘸三師傅後,高陽曾動過去朝鮮尋找開鎖高手的念頭,不過很快被蕭偉否決了。蕭偉很清楚,到目前為止,任何這位高人後代的消息,可以說沒有一點線索。也不知此人究竟在韓國還是在朝鮮。在韓國還好辦一些,若在朝鮮,那麻煩就大了。朝鮮依舊封鎖很嚴,蕭偉和高陽都不懂朝鮮語言習俗,想在那裏打探消息,不把他們當特務抓起來才怪。
想到這裏,蕭偉問道:“老爺子,您知道這位高人和他後代的情況麼?”老人搖了搖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並不了解,不過據先父講,這位高人姓李,李家是高麗非常出名的製鎖世家,若要留意打聽,應該會查得到。”
說到這裏,老人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蕭偉的肩膀,道:“孩子,開鎖之道,在乎‘分心數用,心猿意馬’,而做事情,就需要另外八個字了。”蕭偉問道:“哪八個字?”老人看著蕭偉,一字一頓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蕭偉若有所思,抬頭看了看一旁的高陽。隻見高陽還捧著那封從覲天寶匣第一層取出的書信看著,眉頭緊鎖。
蕭偉祖父留在覲天寶匣第一層那封年代久遠的書信,來自一個署名“崔二侉子”的人。在回去的火車上,兩個人將這封信來來去去看了數遍。整封信是用毛筆寫成。從字跡可以看出,寫信之人文化不高,書信上的文字寫得歪歪斜斜,毫無間架,但每一筆畫無不力透紙背,一看而知是出自一個江湖粗人之手。信正文部分共四百三十三字,不僅錯字白字連篇,文法更是不通,其中還多處使用了東北土匪時期的黑話,更加使人難以看懂。高陽仔細斟酌之下,將原信給蕭偉翻譯了出來:
蕭大哥:
自從上回一別,已經好幾個月,兄弟還活著!
那回送走蕭大哥,俺們就跟小鬼子拚了,最後弟兄們都死了,子彈打光,俺跳了崖。
俺受了重傷,九死一生回到崔家屯,就剩下一口氣。
蕭大哥,現在兄弟提著一口氣不走,就是想再見蕭大哥一麵,那個盒子,到今天還沒打開,俺放心不下啊!不過盒子打開的那天,兄弟可能看不到了,看來,一切就像軍師說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那件事情,你和軍師都說科學什麼的,俺不懂。可是這幾個月來,跟兄弟去辦事的二十四人,除了俺,接二連三都出了事兒,現在連山上的弟兄也都牽扯進去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俺現在也就剩一口氣了,所以蕭大哥,你要聽兄弟的話,不能再追查了!
如果蕭大哥能看見兄弟這封信,麻煩來一趟崔家屯,兄弟要把那個盒子交給大哥。盒子打開那一天,煩請大哥在俺墳前告訴一聲。
蕭大哥對俺的救命大恩,看來隻能來生再報了。
弟崔二侉子
磕頭
民國二十三年臘月初二
信文念完,蕭偉有些發蒙,喃喃道:“這個‘崔二侉子’是誰?”低頭琢磨了一會兒,記憶中好像從沒聽祖父提起過這樣一個人。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看出:這封信應該和祖父留下的盒子有關。因為信中不止一次提到一隻盒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眼前這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