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見形勢不對,拉住翠兒,向兩位警察賠笑道:“兩位老總,小孩子家不懂事,我跟你們走……跟你們走……”警察一抬槍口,押著兩個人就往前走。
人群中那店小二擠出身來,攔住幾人,問道:“兩位老總,你們為什麼要抓人?”一名警察上下打量了店小二幾眼,罵道:“你他媽的哪兒的啊,大爺抓人,還輪得到你管閑事兒?”
翠兒爺爺拉住店小二,解釋道:“十一爺,我的錢袋兒被偷了,現在跟兩位老總錄口供,一會兒就回來。”店小二瞪了瞪眼,正要理論,那女人已走到旁邊伸手拉了拉他。店小二微一愣神兒,不再言語,隨即向後麵那名大漢使了使眼色。大漢會意,點了點頭。
兩名警員押著翠兒祖孫兩人往警備廳走著,一路推推搡搡。身後不遠處,那大漢若即若離跟著。走了一陣兒,翠兒爺爺道:“兩位老總,你們這是帶我們去哪兒啊?”
一警察罵道:“廢什麼話,跟老子回奉天警備廳!快走!”說完話,用槍托推了老人一下,老人一個踉蹌。翠兒上前扶住爺爺,回身對那警察大聲道:“你們凶什麼凶,是我們丟了東西,不是我們偷了東西,你們怎麼不講道理?”
一警察眼睛一瞪,罵道:“他奶奶的,你個小妮子,反了你了!”翠兒還想再說,老人伸手拉住他,賠笑道:“兩位老總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她還小,不懂事。”
說到這裏,猛然間瞟見不遠處跟蹤的大漢,老人臉色一變。那警察道:“別廢話了,趕緊走!”老人拉了拉翠兒:“快走吧,咱們跟老總走,準沒錯的。一會兒錄完了口供,咱們就能回家嘍……”老人這個“家”字,音拖得格外長,似乎另有深意。
不多時,幾人走進警備廳。警察將兩個人帶到審訊室,隨即出去了。翠兒撅著小嘴,滿臉委屈。老人笑了笑,摸了摸翠兒頭發,問道:“翠兒,有什麼不高興?”翠兒撅嘴道:“爺爺,錢被人家偷了,咱們還怎麼逃?”
老人從懷裏摸出一個袋子,晃了晃,嘩嘩亂響,似乎是大洋的聲音。老人笑道:“你這個小機靈鬼兒,看看這是什麼?”翠兒張大了嘴,隨即滿臉笑容:“爺爺,你才是個老機靈鬼兒呢!”兩個人相視一笑。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快步走進兩個人。翠兒抬起頭來,看清來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轉頭看了看爺爺,老人也一臉驚訝。
進來的正是劉彪與蕭劍南。隻見蕭劍南神情和藹,搬了張椅子坐到兩個人身前,向翠兒微微點頭,說道:“翠兒,我們又見麵了!”屋內一老一小交換了一個眼神兒,滿臉狐疑,老人顫巍巍問道:“敢問,您……您二位是?”
劉彪嘿嘿一笑,指了指蕭劍南:“這位就是咱們奉天城鼎鼎大名的刑警大隊蕭劍南蕭隊長!”老人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劉彪,又看了看蕭劍南,結結巴巴道:“您……您老就是……神探蕭隊長?”
蕭劍南笑道:“神探不敢當,我就是蕭劍南。”老人轉頭看了看翠兒,兩個人都是一臉惶恐。蕭劍南從劉彪手裏接過一個錢袋,正是老人被偷的那個,遞給老人,說道:“這是您的東西,看看少了什麼沒有?”老人誠惶誠恐接下。
蕭劍南又道:“老人家,翠兒,實在抱歉,今天要用這種方法將你們請來。”頓了一頓,道,“我將你們請到警備廳,是希望向你們了解一些情況。”
翠兒問道:“什麼情況?”蕭劍南沉吟了片刻,道:“關於你們那家小店。”翠兒衝口而出:“你們全知道了?”老人也是一呆,醒過神兒來,使勁拉了拉翠兒衣角。
蕭劍南微微一笑,點頭道:“全知道還不敢說,所以希望從你們這裏進一步了解一些情況。”翠兒看了看爺爺,欲言又止,老人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劉彪道:“明說了吧,我們已經知道你們並不是開店的,這家小店,隻是一個幌子。”老人抬起頭來,連聲說道:“蕭隊長,我和翠兒……都是好人啊,我們……沒做過犯法的事兒啊!”見老人如此慌張,蕭劍南安慰道:“老人家,您不用害怕,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們應該是被雇來的吧?”
老人看了看蕭劍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翠兒使勁拉了拉老人衣袖:“爺爺,到了這個地步,您就跟蕭隊長說了吧!”
老人沉默了片刻,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唉,這都怪我貪財,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應這份差了!”
老人與翠兒兩個人,確是被小店那書生模樣的中年人雇來的。
祖孫兩人原本祖籍黑龍江龍江府,九一八事變後,日軍在黑龍江地區久剿義勇軍不利,於是堅壁清野。其後不久,祖孫倆賴以維持生計的店鋪被日軍焚毀,人也被趕了出來。沒有辦法,兩個人靠一點綿薄的積蓄逃到奉天城。老人在路邊支了個餛飩攤,勉強度日。
三個多月前的一天傍晚,攤子上來了幾位頗不尋常的客人。為首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帶了幾個手下,個個麵貌凶惡,而且行為舉止流裏流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路數。
翠兒與爺爺犯起了嘀咕。這樣的人多是吃白食的,而且萬一伺候不好,還會挨一頓臭揍。戰戰兢兢挨到那夥兒人吃完。為首的中年人不僅付了賬,還多給了些賞錢,翠兒爺爺受寵若驚。那人很客氣地問道:“老人家手藝不錯,不知有沒有興趣,到敝號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