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道:“就在昨天晚上,東家他們好像突然遇到了什麼高興事,讓我和爺爺做兩桌好菜送過去。菜做好後,我們像以往那樣把酒菜送到大屋門口。吃完後,東家兩個手下把碗筷送回來,吩咐我們,說東家累了,準備休息一會兒,叫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們前腳剛回大屋,我忽然想起剛剛給東家熬好的湯藥還沒端過去。東家那幾天受了風寒,每日都是我給他熬藥。”
說到這裏,翠兒停了下來,使勁咽了咽唾沫。劉彪問道:“後來怎樣?”翠兒抬頭看了看劉彪,繼續道:“後來,後來我馬上端藥過去,也就是那兩個人前腳兒剛進屋,我就到了。我敲了敲門,裏麵沒有人答應,又敲了一會兒,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我當時就奇怪了,心想,這麼多人,怎麼一個都聽不到呢,莫非都睡著了?我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理我,於是我輕輕推了推房門。門並沒有鎖,我就大著膽子走了進去,但是一進門,我就發現,就發現……”
翠兒再一次停了下來,神色惶恐,使勁攥住老人的手,指甲都幾乎陷入爺爺的手裏。老人拍了拍翠兒的手背,安慰道:“翠兒,不要怕,有蕭隊長給咱們做主呢,你盡管說。”
蕭劍南也點了點頭,但沒有催促。翠兒緩了好一會兒,說道:“我發現……發現……”說到這裏,翠兒瞪大眼睛,滿是恐懼,似乎又看到了昨晚大屋內的場景。
劉彪急道:“翠兒,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翠兒再次使勁兒咽了口口水,說道:“我……我看到,整棟大屋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劉彪一下子呆住了,愣了片刻,問道:“他們……是不是都出去了?”翠兒拚命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別人我不知道,那兩個人是我親眼看著他們進去的,我回屋端藥再走過去,最多幾分鍾時間。”說到這裏,翠兒轉過頭來,一把抓住蕭劍南的手,叫道,“蕭大哥,他們一定不是人,我……我一定是撞到鬼了!”翠兒聲音尖厲,顯然已經害怕之極。
蕭劍南拍了拍翠兒的手,微微一笑,安慰道:“不要害怕,沒有鬼的。你告訴我,送藥之前,有多長時間,你的視線沒停留在那間大屋上?”
翠兒想了想,答道:“我眼瞅著他們進大屋,忽然想起藥還沒送,就立刻回屋去取,到我再出來,最多隻有半分鍾時間。”
蕭劍南又問:“你進入他們的房間,裏麵都有什麼?”翠兒神色茫然,道:“我當時嚇蒙了,沒注意別的,而且馬上就退出去了。”
蕭劍南問道:“有沒有注意床鋪,上麵有多少被褥?”翠兒思索了片刻,道:“好像……有十幾床。”蕭劍南問道:“你確認麼?”翠兒皺著眉想了想,肯定地答道:“沒錯,差不多就是十幾床的樣子。”
蕭劍南站起身踱了幾步,又問:“除了剛才講的事情,還有其他怪事發生麼?”翠兒低下頭仔細回憶,忽道:“對了,蕭大哥,還有一件怪事,不知和這有沒有關係?”
蕭劍南微微點頭。翠兒道:“是這樣的,去那裏以前,爺爺一直有夜裏睡不著覺的毛病,經常起夜。我睡覺也很輕,稍有動靜就會醒,他一起我就知道。但自從搬過去,我夜夜睡到大天亮,後來問爺爺,他起夜的毛病也好了,你說怪不怪?”
蕭劍南眉頭緊鎖,思索了片刻,對翠兒祖孫兩人道:“好了,咱們就聊到這兒。”翠兒問道:“蕭大哥,他們,他們到底是幹什麼的?”蕭劍南道:“這件事情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沉吟了片刻,道,“小店是不能再回去了,這樣吧,你們先在警備廳待一段時間,等事情過去了再說。”
說完話,蕭劍南站起身來。翠兒道:“蕭大哥,你……能不能放我們走?”蕭劍南微微一笑,答道:“當然可以,不過現在還不行。”
走出審訊室,劉彪道:“蕭隊長,幸虧咱沒輕舉妄動。真沒想到,那小店後麵大屋裏,竟藏著幾十口子人,弟兄們要是去了,肯定吃虧。”
蕭劍南停下腳步,看著劉彪,道:“小店並沒有幾十號人。”劉彪一驚,半晌兒才道:“沒有?那他們一頓飯怎麼……吃那麼多?”劉彪瞪大眼睛,看著蕭劍南。
蕭劍南注視著劉彪,緩緩說道:“原因很簡單,大屋內的人,正做著一件極重的體力活。”
劉彪結結巴巴問道:“蕭隊長,那……他們到底在幹什麼?”蕭劍南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盜墓!盜掘奉天北郊的皇太極清昭陵!”劉彪張大了嘴巴。
其實早在第一天接觸那間小店,蕭劍南直覺就感到,這夥人在如此荒郊僻壤開設這樣一家店鋪,無疑在掩飾一件其他圖謀。具體是什麼,其實還不得而知。蕭劍南當時的懷疑是,會不會是一些抗聯分子,利用小店在做地下抗日活動?
若是這樣,自己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除非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祁老三正在其中。
不過沒有多久,他便推翻了這種假設。原因就是那天早上,他在店外樹林中與翠兒東家幾人的“偶遇”。當蕭劍南走近那幾人時,其中一人明顯將手裏的東西往身後藏了藏。蕭劍南事後回憶,那人手裏拿的,正是隻有風水先生才會用到的羅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