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已定,蕭劍南與崔二侉子都化了裝,連同崔振陽連夜下山,曉宿夜行,數日後趕到奉天城外。正是晌午時分,遠遠隻見城門口人山人海,到處貼滿蕭劍南與崔二侉子的通緝告示。七八名鬼子正帶一小隊偽軍依次盤查過往行人。周圍鹿砦旁工事裏,小鬼子架著機槍,守衛森嚴。
蕭劍南拉二人到邊上一處茶棚坐下,低聲道:“崔兄弟,看來咱們要想想辦法,不能貿然進城。”崔二侉子點了點頭,一揮手,旁邊茶博士倒上三杯茶水。蕭劍南低頭喝茶,暗自琢磨如何才能混進城去。正自沉吟,忽聽旁邊桌上一名客人道:“張哥,你看見城牆上那告示沒有,抓住蕭劍南和崔二侉子那兩個人,賞一萬塊錢啊!”同桌一人咂了咂嘴,道:“誰說不是呢?這事兒要是碰巧讓咱倆撞上了,那可是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先前一人不以為然,道:“就憑你這兩下子?我跟你說,別說崔二侉子了,光那個蕭劍南,聽說尋常十個八個大漢都別想近他的身,你啊,還是哪兒涼快哪兒歇著去吧?”姓張那客人喝了口茶,搖頭晃腦道:“依我說啊,最好咱倆碰巧知道了這兩個人的行蹤,偷偷去報個信兒,不是還有五千塊錢賞錢呢,雖然少了點兒,也是一筆橫財啊,我跟你說,到時候兄弟帶你去鼎鼎有名的八大牌坊,把那裏的姑娘們玩兒個遍?”
兩個人哈哈大笑,神色之間似乎那五千塊錢已然落袋。姓張的客人嘴角含笑,端起茶杯正要喝,突然不知什麼方向飛來一個物件,不偏不倚正落入他口中,一愣之下,立刻吐到茶碗裏,竟是一塊牛糞。他臉色一變,站起身來。
忽見不遠處一張桌旁站起一人,走到近前,嬉皮笑臉,道:“哎喲,原來這位老兄嘴裏吃了牛糞,難怪說話這麼臭?嗬嗬?哈哈?”那姓張的客人雙目圓睜,立刻明白牛糞八成就是這人扔的,正要發作,猛然看到後麵桌旁坐著的四五條大漢,正冷冷地瞪視著他,一怔之下,又坐了下來。
隻見那人摘下帽子彈了彈,塵土盡數落在兩個人茶碗中,哈哈一笑,叫上幾名大漢揚長而去。姓張的愣了片刻,猛一拍桌子,喝道:“茶博士,再給大爺倒杯茶來,大爺要?漱口!”說到這裏,想起口中尚有牛糞殘渣,心頭作嘔,趴在桌邊狂吐口水。
一旁崔振陽看到這裏,實在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崔二侉子伸手將他按住。蕭劍南嘴角含笑,見那一群人已走遠,揮手叫過茶博士要來了紙筆,飛快寫了幾個字,對崔振陽道:“振陽,追上那個歪戴帽子的人,偷偷把這個給他!”崔振陽沒有多問,接過便箋飛奔而去。
蕭劍南付過茶錢,攜了崔二侉子手,徑直往奉天北郊外樹林走去。崔二侉子道:“蕭大哥,那人是誰?怎麼看著如此眼熟?”蕭劍南道:“我在警備廳時的副隊長劉彪,他應該可以想辦法帶我們進城。”崔二侉子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二人在林中靜靜等了一陣兒,遠遠聽見一輛汽車向這裏駛來的聲音。蕭劍南一拉崔二侉子的手,二人閃身到一棵樹後。
不多時,隻見一輛汽車飛馳而來。開到近處,那車子停下,下來的正是劉彪與崔振陽兩個人。
蕭劍南與崔二侉子快步迎了上去。劉彪神色興奮,道:“蕭隊長,我可算?可算又見著您了?”蕭劍南拍了拍劉彪肩膀,道:“彪子,我走得匆忙,怕連累你,所以沒告訴你。”劉彪四處看了看,道:“蕭隊長,這裏說話不方便,還是先進城再說。”
蕭劍南拉過一旁的崔二侉子,道:“來,我給你引見,這是崔二侉子崔爺。”崔二侉子已化了裝,劉彪愣了片刻才認出來,神態親熱,道:“幸虧蕭隊長把崔爺救走了,要不然這事兒我也得做,所謂不打不相識,先前多有得罪,請見諒!”崔二侉子微微一笑,拱手還禮。
三人上了劉彪的汽車,不大會兒工夫,已順利進入奉天城內。劉彪直接將三人安頓在自己家中,敘了別來情由,劉彪道:“蕭隊長,現在奉天城盤查甚緊,你們幾個怎麼還敢回來?”蕭劍南看了看崔二侉子,沉聲道:“我們這次回來,是有一件要緊事情要辦。”劉彪奇道:“什麼要緊事情能讓你們兩個人不顧性命回來?能不能我去替你們辦?”
蕭劍南搖了搖頭,道:“你辦不了的,這次我們要潛入關東軍司令部,去偷一份特高課的間諜檔案。”劉彪一驚,道:“關東軍司令部?那裏?可是守備森嚴啊!”蕭劍南微微一笑,道:“你放心,辦法我已想好了,但是你需要幫我準備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