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能用悲憤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隻是反反複複低聲呢喃著,“白師兄他那麼厲害……怎麼會,這不可能……誰能將他……”
“楚四歌。”流川侯終於忍不住開口,一句話之後,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這個答案在百裏逐笑的意料之中,但是從雲欺風的口中說出,還是著實令她的心狠狠揪緊了一下——能殺死白逸之的魔物,流川之上,也唯有那個混賬了。
“可是……白師兄他為什麼要孤身一人去魔域?他有什麼理由一個人去那裏!楚四歌……楚四歌那個混賬……”銀牙緊咬,她握緊手中的草芥劍,猛然間又想起什麼,她冷冷看向雲欺風,沉了聲音,“是不是爹的命令?你們……在計劃著什麼?”
“哦呀,霜緋真是會說笑,我怎麼會讓小白去招惹那些魔物呢?霜緋這麼說的話,爹很傷心喔,爹真的……會很傷心的啦……嗚嗚嗚嗚……”佯裝難過一般抬袖子抹了抹眼淚,英明神武的流川侯大人似乎覺得玩的有點過,清了清嗓子安慰寶貝女兒道,“霜緋你也莫要傷心了,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我都不想的……看樣子他是真的要和沉淵作對了,真是……”
雲欺風沒有繼續說下去,百裏逐笑知道他想說什麼。
“回答我,白師兄為什麼會孤身闖入魔域,是爹的命令嗎?”
“當然不是,腿是長在小白的身上的,我想他……應該是有什麼話要與楚四歌那小子說清楚吧……哦呀,氣氛上好像是這樣的……”
無可奈何地歎氣,明明想表現的堅強一些,然而眼中氤氳而出的淚光卻出賣了她。百裏逐笑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低聲道,“無論如何,我會為白師兄報仇,一定。”
“即便對方是楚四歌?”不合時宜地反問一句,雲欺風露出一副質疑的表情。
百裏逐笑看了他一眼,“怎麼?”
流川侯撇開目光繼續搖扇子,“沒什麼。”
“爹。”她又喚一聲,躊躇片刻又問,“白師兄的魂魄也消散了嗎?”
“小黑他,似乎沒有放對手一條生路的習慣呢。”他望天。
“如果你騙我,我就詛咒你天天被娘罰跪鵝卵石小徑,睡屋頂,練習字,還有……”身材清瘦的少女一挑眉,“……床底下的小黃書都被娘發現。”
“……爹錯了。”
雲欺風好麵子,又極護短,生平唯一義子死於魔族之手卻還能如此淡定從容——百裏逐笑嘴上不說,心中略有思量,難得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禮,一言不發轉身走人。
自己的女兒到底不笨,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被留在無極閣中雲欺風搖了搖頭,表示無趣,他悠悠抬手,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便撲著翅膀停在他伸出的食指上,低低喚了幾聲,小腦袋蹭上狐顏男子的臉頰。
“委屈你了小白,小黑這麼做,也是希望你安然從魔域脫身。六十年很快的,我會助你修行,六十年後,你便可以重新幻化人形……現在的話,就稍稍忍耐一下好了。”雲欺風微微勾起薄唇,笑意吟吟用手指逗弄著它,“不過,倒是能讓我稍稍定下心來了呢,小黑到底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對不對?”
☆、知己知彼
她以為日子會過得很慢。
但事實上,比她所想要快那麼一點點。
傳言可畏,沉淵上下盡知流顏師叔遭難一事,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門皆沉浸在悲憤之中,更有跟隨白逸之修行的弟子揚言應該聯合其他門派即刻攻打魔域,勢必要將楚四歌碎屍萬段。
唯有她,麵無表情地走到眾人麵前,冷冷道一句:你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報個屁仇。
被潑了冷水的眾人心中自然不會好受,但介於他們的逐笑師叔與魔尊之間欲說還休的關係,也隻好忍氣吞聲祭出兵刃各自練功,心中咒罵幾句這女人冷漠絕情——咒罵歸咒罵,然而戰場上絕不能有僥幸的心理,如果連自保都做不到的話,就更不要說報仇了。從這點上來看,她說的確實沒有錯。
佯裝的淡然不敵心中悶疼,百裏逐笑一身短衣立在屋簷一角,居高臨下望著青鋒坪上練劍的沉淵弟子,熏風拂過,眼眶竟莫名有些溼潤。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自己就像個局外人,很多事雲欺風寧可交代給白逸之也不會走漏半點風聲給她。自己不論怎樣保持理智,那兩個保護欲過強的男人都鐵了心要將她隔離出去,因為這次的對手不是別人,偏偏是她喜歡的某個混賬家夥。
白逸之出事後,形勢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原本按兵不動的幾個修仙大派一一都送來了可供調遣的門徒和法器名單,並按照之前百裏逐笑所繪製的布陣圖在各個伏擊點加派了弟子駐守,隻等沉淵一聲令下,隨時要為流川大陸赴湯蹈火。
雲府書房中,百裏逐笑看著那個由各門派掌門人親筆書寫的“情真意切”“信誓旦旦”的信帖,不自覺就笑出聲來,指著布陣圖上一處空缺與雲欺風道,“都給我們留好正麵迎擊的地點了,哼,這群貪生怕死的家夥……”
雲欺風眉眼彎彎,絲毫不在意地翻看著手中的書冊,“沉淵乃是流川之上第一修仙門派,其他各派哪個不是唯沉淵馬首是瞻?所謂唇亡齒寒,聽命於我不過是眼下利益一致,求的保全,與其去指望別人衝鋒陷陣,倒不如信自己人來得心安,畢竟與魔域結下梁子的,是我們沉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