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秘密太過嚴重,若是不小心泄露出去,恐怕一場浩劫會提前來臨,所以我才這樣瞞著,你要體諒爺爺的心情,不要怪我哦。”
他一口一個爺爺的自稱,話語間竟有一絲討好之意。
“多一個人知道,雖然多一份危險,可是也能多一個人出主意,不是嗎?”月無缺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既然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你為何不直接跟風傾夜說明?若是你說了,他恐怕就不會因為這份婚約和你鬧翻了。”
風老爺子聞言神情一黯,沉默良久,方才歎道:“那孩子,無論我多麼寵他,愛他,他也不會聽的,有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
“為什麼?”月無缺有些好奇問道,“雖然我與他相處不多,但我卻清楚,他雖然不愛說話,但卻是個明整理的人,莫非,你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風老爺子點了點頭,黯然道:“你知道嗎?他娘與你娘一樣,也是來自魔族。”
月無缺從沒想到過風傾夜竟然也是魔族女人生的孩子,不由呆了一呆:“然後呢?”
“然後,我為了家族聲譽,自然不允許那個魔族女子入我風家。”風老爺子頓了頓,麵上浮現愧疚之色,“後來看在影兒的苦苦哀求,和那女子已懷有影兒骨肉的份上,我才勉強讓她進了門,可是我當時並不相信她,所以在她入門之後,便廢了她一身魔功。”
月無缺聽得有些糊塗:“這樣不是挺好嗎?光是這些,應該不會讓風傾夜那樣排斥你吧。”
風老爺子點了點頭,歎道:“那女子是個好女子,隻是我當時對魔族仇恨入骨,因為我原本還有個女兒,可是卻不幸死於魔族之手,因為就算那魔族女子進了門,無論她在風家多麼忍辱負重,做得有多好,我看在眼裏,卻沒放在心上,一味苛責她,將女兒之死完全怪在她的頭上。在夜兒三歲的時候,我忽然收到一個訊息,那女子在魔族的親哥哥要來找她,我便設了個計,以她為誘餌,困住了她哥哥,並當著她的麵就地誅滅。她因此悲痛欲絕,回來後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房裏三天,無論誰敲門都不應,最後,最後她竟然自殺了。自那以後,夜兒便與我疏遠了。”
月無缺聽得心中唏噓不已,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風傾夜的爹爹呢?在她受欺負的時候,可曾為她出過頭?”
風老爺子道:“我當時為了離間他們的感情,便故意將影兒送去玄宗了。待她死了之後,影兒才回來。”
月無缺冷笑:“你可真是個冷血無情之人,這也難怪風傾夜不理你。若是我,絕對要與你斷絕爺孫關係。”
風老爺子苦笑:“我知道我當年做錯了,可是有些事,一旦錯了,就無法挽回了。夜兒本是個很活潑的孩子,可是自他娘死之後,他就變得寡言少語,從未笑過了。這都是我的錯啊,如今我想彌補他,想把一切的愛都給他,可是他的周圍卻像豎著一堵無形的牢固的牆,無論我怎麼努力,都進不去。”
“一個人的心被傷了,無論過多久,可以被時間衝淡,那道傷痕卻永遠磨滅不了。”月無缺直視著他的眼睛,慢慢說道,“我想他是因為很愛你,所以才更恨你。可是我卻很質疑你對他的關心。你嘴上說想把一切的愛給他,可是如今你卻依然在設計他,傷害他,婚姻是終身大事,成親對象是自己的心愛之人才會幸福,可是你卻在設計逼他娶一個他不喜歡的人,而且還是一樁不容世俗的婚姻,雖說你是為大義著想,可還是犧牲了他的前途和幸福,你說這樣是愛他嗎?”
風老爺子呆住,雖然他一向精明透徹,可是,卻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隻是一味強勢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計劃去做。
月無缺繼續問道:“你可曾因為他娘親這件事,與他道過歉?”
風老爺子搖頭,要他向自己的孫子道歉,這張老臉他怎麼抹得下去。
“雖然沒有給他道過歉,可是我卻一直都是將最好的東西給他。”
月無缺笑:“這就難怪了。你以為,你給他的,就是他想要的嗎?而且,你從來都沒有與他溝通過,依舊是將自己的想法強製地加諸在他身上,你說你這爺爺當得稱職嗎?你以為那些身外之物能彌補一個人心靈上的傷害嗎?”
她一字字說道:“不能,感情上的傷害,必須以另一份真誠的感情來彌補,若是以物質,那便是褻瀆了他對你的感情!你以你的方式給他所有覺得最好的東西的同時,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給他那些,也許還給他帶來了困擾?畢竟嫉妒之心人人都有,大家世族子弟眾多,你卻獨與他一人,表麵風光的同時,也許他還遭受到不少人的嫉妒,排斥和孤獨,因為他的身邊,沒有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他的母親已死,他的父親是個男人,給不了他所需要的關心,而你這位當爺爺的,自然做得更是離譜了,根本給不起他想要的其實是世上最普通的東西。”
想到風傾夜那雙幽如潭般的眼睛,那不動聲色的關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傾城笑容,還有他仰望天空時,那一身的孤獨與蕭瑟,她的心裏忽然掀起了微微漣漪。那種複雜的感覺,不知是同情,還是憐惜。
那樣一個風華絕世的少年,卻原來也是一個孤單的可憐人。雖然他自小生活在眾星捧月當中,可是他的心境卻同以前的自己一樣,孤獨彷徨,無可相依,無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