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聽了這吩咐,心裏就想,我的爺哎!您怎麼不早說啊?
但凡您早說一句,我鐵定讓人抱幾本書跟著一並兒過來。但現在您猛可的吩咐這一句,您這是讓我現下去禦書房給您取書去?
禦書房離著這裏可很有一段路,這一來一去,縱然是用跑的,估摸著至少也得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吧?
到那時估摸著您和皇後娘娘都該歇下了吧?還看得什麼書啊?
頗有些猶豫。
待要張口問這未央宮裏有沒有書,取一本過來給陛下看。但想著宋瑾寧那早就傳遍宮中不學無術的名聲......
別到時候讓宋瑾寧誤以為他這是故意說這話嘲諷她就不好了。
宋瑾寧雖然在走神,但是李承宣說的這話她還是聽到了。
無他,主要是李承宣的聲音其實還是挺好聽的。
並不是能蘇斷人腿的低音炮,但卻十分的清澈。縱然他故作老成,卻還是能從中聽到一股意氣風發的少年氣。
至於書宋瑾寧肯定是有的,隻是她並不願意借。
因為她對於自己的每本書都十分的愛惜,除卻至親,她不想外借給任何人。
所以隻當沒有聽到,繼續眼望門外。
她身後不遠處就站著白露和穀雨。
白露還好,一貫的萬事不著急的平靜冷淡臉,但是穀雨就不一樣了。
縱然明知道宋瑾寧不喜歡將自己的書外借給他人,但是現在李承宣與她已經是夫妻,那應當不算外人吧?
而且這幾日穀雨看著宋瑾寧和李承宣兩個人相處的模式,實在是為她操心。
於是咬牙了一咬牙,穀雨上前兩步,對李承宣矮身屈膝行了禮。
然後她便問道:“娘娘藏書豐富,不知陛下想看什麼書?待奴婢為您取來。”
所以皇上,我們娘娘的學問其實是很好的。你萬不可聽信外麵的那些傳聞,然後就對我家娘娘冷淡啊。
她此話一出,宋瑾寧看了她一眼,李承宣則是看向宋瑾寧。
宋瑾寧看穀雨是因為,好家夥,你竟然敢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直接將我的書借給別人?
至於李承宣之所以會看向宋瑾寧,則是因為他很驚訝的緣故。
她竟然也會有藏書?難道說這七年間她果然變了性子,變得好學起來?
可惜宋瑾寧前些年留給他的印象實在糟糕,所以李承宣很快就嗤之以鼻。
想必她即便有些藏書,也不過是附庸風雅,掩人耳目罷了,必定沒有看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麼。
隻是枯坐這裏實在無聊,李承宣便淡淡的說著:“那就取一冊《資治通鑒》來罷。”
穀雨應了一聲是,轉身退下。
須臾便回轉來,雙手捧了好幾冊書,都是《資治通鑒》。顯然是讓他自取其中的任何一冊來看。
李承宣微微側頭看了周敬一眼,周敬會意,走去從穀雨手中接過書,轉身奉給李承宣。
都說《資治通鑒》乃是帝王之書,李承宣原本並沒有指望宋瑾寧宮裏會有這個。
以為宋瑾寧縱然弄了些藏書裝點門麵,但想必也隻是些尋常見的書卷罷了。之所以會說這個,其實是存了為難的心思。
但是沒想到那侍婢竟然轉身就去取了來。
看來南陽郡王果真是不差銀子麼,連這樣的書卷都搜羅來給女兒附庸風雅。
李承宣輕哼了一聲,從周敬手中拿了最後一冊來看。
封麵看著還挺新的。
果然。想必這書自到了宋瑾寧這裏就一直閑置在架上,她壓根就沒看過吧?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等他一翻開書冊,就見裏麵有些地方竟然寫了注釋。
字體雋秀,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再往後翻了翻,就翻到了一片金黃色的銀杏葉。
想必是夾在書中,用來做書簽用的。
所以宋瑾寧不但看了這《資治通鑒》,甚至已經看到了最後一冊......
李承宣驚訝之意,不由自主的抬起眼望向宋瑾寧。
就見宋瑾寧正叫了穀雨過去,在她手中也拿了一冊《資治通鑒》打開。顯然同他打的是一樣的主意。
但凡看上書,自然不用再同他交談了。既省事又省心。
李承宣原本不想理會宋瑾寧,但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兩指拎起手裏的那冊《資治通鑒》問著。
“這書,你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