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前去B市旅遊，”穆雅歌其實並不想提起那個地方，“在那兒正好和衛正住同一個酒店，打了個照麵，雅鎮也知道的。那人也不知道怎麼，硬說小藍是他女兒，拉著人不放，把小姑娘都嚇到了……”
一提到B市，張佩就想到了失蹤了的二孫子，歎了口氣。
穆雅歌沒說話，等她自己緩過來。
“……那他有什麼憑證？”畢竟不是什麼要死要活的瘋婆子，張佩理了理情緒，還算鎮定，“不是說有什麼親子鑒定？”
“誰知道他那樣本哪兒來的……”穆雅歌不屑，“再說小藍從來就沒見過爸爸，現在突然冒一個出來、也不可能接受。”
“也是。”一想到別人要把小藍帶走，張佩也覺得不樂意。
穆家男丁太多，而且都不爭氣得生不出女兒，好不容易來了個穆雅歌、剛剛開始就被老頭子打壓，後來又被那些哥哥欺負，而她為了保全那些孫子也不得不委屈雅歌，弄得麵親心不親。
這下又來了個小藍，雖然不能算這個家裏人，但是小孩子懂事、聽話又成熟可人，惹人愛得緊，這半年還把穆雅歌都拉了回來，儼然成了穆家第二個小公主。怎麼也不能被一個騙子、又沒什麼教養的男人騙走。
“這事兒我知道了。你要麼把小藍放我這兒來住幾天，你也好好好地弄萬豐的事兒。”
穆雅歌聽到這兒就知道張佩這就算是鬆了口，藍之前長達半年的收買政策在此時發揮了極大效用，而她來曆不明的身份在這半年相處中也被慢慢忽略。
但藍怎麼也不能留給她。
***
……不僅僅是錢權勢力而已。
藍站在轉角，並不想去打擾那邊兩隻狐狸爭奪她的所有權，隻是專注於自我反省。
到底是怎麼樣的邏輯、讓她想到僅僅是錢權勢力讓雅歌甘願留在穆家的？
為什麼當時居然會不知道“對雅歌有重要意義的事物”是什麼？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居然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沒有想到——穆家人給雅歌帶來的利益是一方麵，盡管有人恨她、想殺她，但也還是有人想要給雅歌溫暖，比如穆雅頌、比如穆雅斌、比如溫姨。雖然並不明目張膽，他們還是在雅歌成長中最黑暗的時代給了她一些關心愛護。
太過兩極的待遇、太過矛盾的態度造就了雅歌太過衝突的情感，時間久了就成了不遠不近的不恨不愛、沒心沒肺、毫不在乎。
不得不說，在多少人為了愛恨掙紮的時候，“愛恨相抵”這種逆天神技雅歌都能自學成才真是太厲害。
而這種衝突矛盾的罪魁禍首，就是躺在樓上那位已經有些頭腦糊塗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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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穆家主心骨的穆奇峰，就算已經不再掌握具體事宜，他依舊主導著穆家的走向，包括穆家人對雅歌的態度。當他厭惡雅歌時，整個穆家對雅歌的態度都充斥著陰暗色彩；當他對雅歌的態度緩和，穆家人對雅歌那些溫柔因素也就慢慢占據主要。
一個老者對家族裏唯一一個小孫女從對私生子的厭惡越來越喜歡應該不是什麼怪異的事，但藍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可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去問問吧。
***
穆雅歌看到楚星萌給她發的一條短信之後，起身告辭，藍也被她一起帶走。兩個人一起回家、卻都有各自心事，一路上沉默得很，尤其是藍、盯著車窗外連看都不看穆雅歌一眼。
……總覺得這段時間藍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到底哪裏奇怪了。
還是一樣溫柔沉穩，還是一樣如深潭一樣的波瀾不驚。
好像……變得越來越冷了。
沒有感情，不懂悲歡喜樂。
之前金輪說的話，突然又在穆雅歌的腦海裏回響起來。
才不是、藍才不會這樣，沒有那些痛苦威脅、離開那樣凶殘血腥，安穩生活的藍一定會和普通孩子一樣度過充滿歡笑的童年、逐漸迷茫的青年在不斷緩慢成長中學會成年人的堅定成熟。
一定是這樣的，沒有需要懷疑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莫名恐慌呢？
“……藍？”穆雅歌實在是忍不住了，喚了她的名。
正用鑰匙開門的藍側過頭來，淺笑發問，“怎麼了，雅歌？”
聲音細膩而溫柔，是充滿愛意的親昵呼喚。
穆雅歌一下子就放了心。
“……我有事還要出去，”穆雅歌替她拉開大門，忽略了藍一瞬即逝的側目，“你今天自己早點睡。”
“你要去哪兒？”藍問她，先她一步踏進了玄關。池舞化了貓型，從客廳的方向跑到了她的麵前，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在她裸.露的腳踝上胡蹭；那隻雙色瞳的白狐狸坐在離她一米的地方，對她說“你們回來了”。
“楚星萌找我有事。”穆雅歌沒有換鞋，她隻是想把藍送回家而已，“我可能回來很晚，或者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