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遠雖是如意了一次,卻也清楚在第二日意識到了公主府的巨變:以往公主府下人對他雖不熱切,卻也不至於帶上敵意和冰冷;皇後娘娘一改之前慈祥;王公臣子間,對他甚至整個任家,隱隱間都帶著嘲弄…是了,被妻子一直拒之門外,偌大的任家,居然靠著向聖上告狀,這個駙馬才勉強留宿公主府一次。何況,長公主素來施恩於百姓間,名望極高,勉強除去任家軍,整個任家在楚朝百姓間,儼然從守關有功的大家族,因以卑劣方式侮辱了長公主府,已成了最可恨的笑話,轟然不如前。
雖隻有一晚,似乎上天有意,長公主再次懷孕,任重遠這段時間因家族情況轉變,低調著好不易將風頭降下,如今早已學乖,隨駕看完後,便主動告退,回到他的駙馬府。
“殿下,林小姐請見。”
“嗯?讓她過來。”楚曌拿著書,又淡淡開口,“下次直接帶人進來。”
“是的,殿下。”
此間,任家老將軍病逝,聖上有意間扶持關家與林家,任家勢力受前後兩次衝擊,從一家獨大,手上軍權早已散去大半。長公主生下女兒後,不經任家族室,不循其字,取名為悅俞,並為長子改名馥鬱。此舉實在是囂張,可這又如何?任家卻敢怒不敢言,因現在的任家,已不具備威脅聖上的資格。
一日,長公主在書房作畫,林清瑜來時,隻見繁花盛開,卻分明留白了許多,煞是怪異別扭。
楚曌感覺到了,便笑,“本宮原先想著,這花間該是有貌美姑娘的,可一時,到底是找不到合適的。”
“這倒也實在是遺憾了些…”林清瑜點頭,心下是真的為此畫覺得可惜。
“嗯,清瑜,你且往那一站。”正發愁間,殿下卻牽了她的手,走到花叢間,稍站遠了一些,發出了輕笑,“方才還愁著,眼下,可不是最合適的人嗎?”
“啊?這,合適嗎?”林清瑜愣住,叫堂堂長公主為自己作畫,這實在有些不合禮儀了。長公主卻搖頭,“本宮原先作畫時,心中已有了清瑜,如此一看,便更肯定了幾分。”
說罷,不等林清瑜多說,回房對著窗,揮筆畫下。
“此畫是本宮初次畫人像,倒是極有意義。不過,清瑜願意本宮將此畫裝裱在書房嗎?”殿下說是初次,但卻將人惟妙惟肖地照搬到了紙上。林清瑜心下覺得自己畫像掛在別人府上怪異,但換言之,殿下隻是自愛作品罷了,又何必辜負呢?
此後的日子,林清瑜漸漸不再是因受表哥所托而來,便是任重遠不曾說起,她也會來拜訪一下長公主,與殿下討論丹青,學茶藝…慢慢地,還會開始說自己在乎的人,比方,秦甫沅。
“前日裏沅兒來府上,送了我幾方蘇繡,清瑜瞧著好看,便想要借花獻佛一番。”
“嗯,很不錯。”
“今日殿下生辰,這是我特地拖沅兒從西域帶來的美玉…”
秦甫沅啊,拖林清瑜日日說起,長公主雖從未見過此人,卻對其喜好了如指掌,未婚女子對未婚男子如此關切,原因大抵不過就那麼一個,且那人,似乎還是清瑜的表弟,表親聯姻可不是自古就有的嗎?比如她和任重遠。
後來正式見秦甫沅,還是那日殿試,其優秀的容貌讓長公主輕易認出來了,雖然那秦甫沅出身不好,卻在世家子弟間風采不遜,舉止謙恭有禮,文采見解也另有一番特點,也難怪,清瑜會傾心於他。殿後,聖上召見,問及其感受。
“世家勢大,易忘主。”長公主話剛落,太子已急著為自己的人辯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