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之間便下了山。天墉城山腳下的安陸村之中,剛剛經曆了鬼麵人的肆虐,但好在天墉城已經將妖物全部祛除,村子裏也是一派百廢待興的蓬勃之感。
陶青青在集市上逛了片刻,便找到一家剛剛掛上新的門臉重新開張的酒肆。這家酒肆看來已經開張了很多年,老板是個已經頭發半白的婦人,這一條街裏就屬她家的酒香最醇,酒肆裏的客人好像都與她相熟的樣子,可桌椅板凳卻都像是新做的一樣,上麵還隱約有著青澀的木茬。大概是鬼麵人的襲擊將這家店摧殘不輕,現如今又剛剛重新開張了吧。
她的心情並不好,畢竟剛剛才被喜歡的少年狠狠地拒絕了,陶青青現在隻想大醉一場一醉解千愁。曾經她是經常與華裳一同嘲笑尹千殤那嗜酒如命的性子,可沒想到現如今自己也步了他的後塵,也要依靠酒精來麻痹自己的感知。
千算萬算,陶青青在來的路上甚至都想過紫胤會出麵攔住她把百裏屠蘇帶走,卻沒有算到是少年自己甘願留在天墉城的禁地裏麵壁思過,也不願意隨她一同離開。
陶青青沒有算到,一向都未曾反駁過反抗過甚至猶豫過自己所作出的決定的百裏屠蘇,這一次居然將自己拒絕的這麼幹脆利索。
她知道自己也就隻有這張臉足夠漂亮還算得上是優勢了,除此之外她也講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可她喜歡的百裏屠蘇,偏偏就不是尋常那種以貌取人的根正苗紅好少年。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哀,大概就是一個除了臉之外一無是處的人偏偏喜歡上了一個不以貌取人的人了吧?
陶青青付了銀子,然後坐到酒肆的小角落裏,支在酒肆上方的藍布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那聲音並不大,卻在此時此刻一個人喝著悶酒的陶青青耳中,那樣的清晰。
這酒肆裏的酒是稻穀釀造的,喝下去她就覺得自己的胃連著食道都像是燒起來了一樣,濃鬱的酒香四溢,她控製不住自己那雙不停地給空了的酒杯斟滿酒的手。
陶青青覺得,自己如若就這樣融化在這烈焰一般的酒裏,或許就不會再難過。所謂借酒澆愁大概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她閑暇之餘竟有一絲絲的慶幸,現在是在天墉城而並非江都,否則還指不定被尹千殤說成什麼樣子呢。
她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不清,酒精已經逐漸入侵她的大腦,讓她整個人都迷糊了起來,她隻是看到酒肆裏已經從人滿為患到隻剩她一個客人,那酒肆的老板娘跟她說要打烊了,結果陶青青借著酒壯蛇膽的勁兒,愣是一句話就把老板娘吼得一愣一愣的。
“催什麼催?!沒看到姐我這正失戀著呢嗎?!快去拿酒,要不我不付錢!”說完把一錠足足有女人半個拳頭大小的銀錠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木桌上。這是她全部的家當,反正她平日裏也用不上什麼銀子,等回了杭州又有姐姐姐夫賺錢養家,而她也沒有再留在天墉城的意義,這銀子此刻不用就真的浪費了,還不如喝個痛快再去找姐姐。
老板娘冷了半響,然後回過神來之後連忙賠上了笑臉,把銀錠子揣進袖筒之後,從後廚裏搬來了足足有人手臂那麼高的一壇酒道:“姑娘,這可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今日便都給姑娘了,隻不過這後勁兒可不小,姑娘還是找個人來接你吧,否則這黑燈瞎火怪嚇人的,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安全。”
其實這酒肆的老板娘也是個挺厚道的店家,至少還能提醒她一下現如今的時辰,可已經有了耍酒瘋意向的陶青青完全沒當回事兒,反倒是大言不慚地吹起了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