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麼?”
梅雪愣了一下,說:“我會學著不在乎的,我一定能學得會,現在學,應該還不算晚吧?”
“當然不晚。你這麼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願吧,不過我總覺得自己已經心灰意冷。”
我掏出手帕,擦掉她臉上殘留的淚痕,問:“還是那個問題,如果可以重新來過,你願不願意做出不一樣的選擇。你必須在今夜回答我,明天我會動身去大荒山,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梅雪先是震驚地看著我,隨後了然:“你定然不是什麼凡人。可是事已至此,重來又如何,殘破的,終究是殘破了。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我不要,我隻要你!”霍正勳從牆角走出來。他一直都在,我早就看到了,不過沒有拆穿。
一來是想探探霍正勳的態度,如果他聽了梅雪的遭遇後,萌生退卻之心,那隻能說明,他同樣不是梅雪的良人。二來也想探探梅雪的口風。
“正,正勳!你,你都聽到了?”
“嗯。”霍正勳隻說一個字,卻擲地有聲。
這個男人,才值得梅雪一生托付。
“正勳,我不想拖累你!”
“你不想拖累我,所以不願重新選擇。那你怎麼不問問我,我是否覺得你是個拖累,不問問我,是否甘心讓你選我。你沒問過我的意見,就擅自做了決定,這對我不公平!命運已然對我不公一次,我絕不會讓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可我不確定,是否可以一心一意對你,畢竟我和嚴離……”
“我不在乎,我會讓你對我死心塌地的!因為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如果不是怕你不幸福,我怎麼會在那個陰狠狡詐的人身邊蟄居這麼多年。我就是怕有一天,你無處可去了,至少還有我,陪你生死與共!”
這話說得頂天立地,是個男人!
梅雪哭的不成樣子,隻有在真正的愛人麵前,才不會有偽裝,將所有的軟肋,晾給他看!
梅雪愛的,始終是霍正勳,隻不過她被嚴離騙了,也被自己騙了!
“我現在這副樣子,已經不比當年……”
梅雪撫上自己左臉的傷疤,一個女人,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何況,是一個曾經漂亮的足以傾天下的美人。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當年的樣子。你穿著紅色的衣服,握著風箏,在雪地上奔跑,笑起來像三月的暖陽,我從沒見過那樣明媚的笑容,此後,我也再也沒見過你笑的那麼開心!”
原來,一切錯的離譜,讓兩個相愛的人,煎熬了這麼多年。
“那個背影,原來是你!”梅雪跌坐在地上,幾乎崩潰掉。
“我也以為不是我,所以,才放任你在他身邊,苦了這麼多年。”
我蹲下身,握住梅雪的手道:“給我一滴心頭血,我幫你改命。改完之後,我隻要你一滴歡喜淚,如何?”
“好。”梅雪終於下定決心回答。
“不!”霍正勳突然反對道。
我和梅雪都被他這番舉動嚇得不輕。難道和梅雪在一起,並不是他一輩子最想要的事麼?
梅雪的反應更強烈。剛剛燃起幾分希望的眼睛,瞬間暗如死灰,命運,又給了她一次絕望的打擊。
“之前種種,無論是對是錯,都是我們該承受的,而且,我們已然承受了。又何必更改呢?如果沒有這十年的不離不棄,你我就不是今天的你我,那樣的經曆雖然痛苦了一些,但畢竟是我們共同的,不是麼?”
“所以……”梅雪怔怔地看著霍正勳問。
“所以,我們從現在,從此刻,重新開始,不好麼?”
“你真的,願意接納今天這樣殘破的我?”
“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純潔的!要說殘破,該是我這個莽夫才對!”
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泣不成聲。
霍正勳說得對,當初是錯了,但並不能說,這十年來的每一步,都是錯的。從頭來過,也許還會有始料不及的意外發生,但重新來過,兩個人才真正會因為珍惜彼此,度過一生。
我笑著看眼前久久不願分開的兩個人,拎著酒壺,默默離開,腳步有些虛浮。
就讓他們再多抱一會兒吧,這個擁抱,遲到了十年,終於還是圓滿了,我也不必多此一舉。
可是,我的人生,還沒有圓滿,白澤,還睡著。
我看著漫天的大雪,突然想到,自白澤同我下了昆侖山,這雪似乎就沒停過。
也該晴天了,這座邊陲小城,也該接受太陽的關照了。
白澤,你知道麼,這次旅途凶險萬分。如果救活了你,我就和你一起活著,如果我失敗了,我就陪著你一起睡。
我們就睡在昆侖巔的玉珠峰頂,看著三生石上,我曾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