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論大考結束後,江東遺族組織的幾十名閱卷者會在三天之內,評出入圍的近兩萬名才俊,進入下一關的比賽。
入夜,江東遺族首領府的大院內,一大群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老正在閱卷,龍紫兮也在場,不過她不參與閱卷,隻協助那些長老們整理試卷。
“唉,這書法倒是不錯,就是文章過於狗屁不通了,可惜可惜……直接淘汰算了。”一個長老氣的吹胡子瞪眼,突然喊道。
大家趕緊過來一起看那份試卷,龍紫兮也禁不住看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了,原來,那封試卷正是項淳的,作為母親,龍紫兮對兒子的筆跡是非常熟悉的,尤其是每段的最後一筆,總是很瀟灑地圈一個雲朵紋,太特別了,雖然考生的姓名被遮蓋著,但這分明就是項淳的試卷,絕對錯不了。她的心髒不禁使勁地揪了起來:這不爭氣的孩子,又寫出了什麼狗屁文章,唉,如果這次考試不過關,肯定就沒有前途了,在玄甲狼騎營當個普通士兵……唉!
龍紫兮慌忙湊過去仔細閱讀,眉頭越皺越緊,頭上竟然漸漸冒出汗來。
“是啊!這樣的觀點實在不應該出自我們江東遺族的後人,讓祖宗情何以堪!”一名長老隨便拿起那張試卷,看了一眼便丟在了桌子上。
“我覺得不禁要廢掉這試卷,還要搜出此人,直接逐出江東遺族!”又一位長老發言,一臉的義憤填膺。
龍紫兮瞪著鳳眼使勁地剜了那名大放厥詞的長老一眼,這專門添油加醋的人實在可恨,但她又沒權力評卷,也隻能白白地看著,心裏暗暗罵道:小畜生,你平ri對著祖宗說一些風涼話也就罷了,今ri如此重要的大考,竟然還是如此不著調,唉唉,老娘平ri是如何教誨你的,偏偏在如此重要的節骨眼上犯事,隻能聽天由命了。
“我倒是覺得這篇文章未必如此不堪。”季氏的族長季宕在旁邊突然說道。
龍紫兮臉se一喜,終於有人說話了,竟是自己平ri最看不順眼的季氏族長季宕。
季宕踱著步,慷慨說道:“想我江東九族,在這九龍洲中,積澱一千多年,如今是兵強馬壯,名將如雲,遠勝過那華夏宋朝,假設我們出兵華夏,還於江東故地,平定天下,征服四夷,簡直是探囊取物,到時再派遣人力物力,尋找妙高大陸,完成先祖遺命,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旁邊的陳氏長老趕忙說道,“我們江東各族來到此地,早已經立下誓言,永不與華夏故國為敵,專心尋找妙高之國,何況我族當初窮途末路,機緣巧合得到這容身之處,實在是上天雋佑,如若再次征戰華夏,不免生靈塗炭,非我族所願。”
“那這篇文章並沒有說非要征服華夏宋朝,隻是說盡我江東遺族之力,護佑大宋邊疆,平定黨項、契丹、吐蕃等部,幫助大宋開疆拓土,立不朽功業,待天下有變再取天下,還都江東……且使我族兵將各盡所能,不至於碌碌無為,終老一生,此論有何不可?”季宕反問。
旁邊的項氏長老項鈞看兩個人爭論不休,趕忙過來插嘴道:“兩位暫且聽愚弟一言,我江東各族來到這九龍洲中,潛心修武礪煉,已經不同於九龍洲域外之漢人了,我族兵將,要遠勝於域外各族,如果我們出兵征伐故地,定然是無往不勝,但是,我族能夠昌盛若此,並非為了重新取得江東故地,這九龍洲內也並不比江東故地小,風土民情,反而更勝一籌,我們何苦要征戰故地、多此一舉呢?”
大家爭論不休,反而越來越離題,竟然似乎已經忘記了那篇忤逆的文章了。
“你們暫且停止爭論,繼續閱卷,”大首領項釗終於發話了,“我們這次進行策論,就是要各族才俊暢談所惑,這樣方能因勢利導,從先祖立此遺訓,已過千年有餘,我族在這九龍洲一隅,依然碌碌無為,不免讓族人有所議論,這次武略大會,出此題目,目的也在於探尋族中才俊觀點,這篇文章,隻不過是這些觀點中的一個,不用一棒子打死,我看此文有理有據,引經據典,才思敏捷,也不失為一篇好文章。”
他掃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所謂策論,隻看文韜,不論觀點,即便觀點有錯,正可以發現不足,施加教誨,怎能看到別人的思路與自己有所衝突,就立馬威壓誅滅呢?讓他過了吧!”
眾位長老聽大首領說得有理,也便齊聲“諾”了一聲,繼續閱卷,而龍紫兮看項淳終於過關,也常常地舒了一口氣,臉上也呈現出了花一般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