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石頭的人(1 / 2)

石頭不偏不倚砸住了他的頭,他一下子被砸暈了。還好,石頭不大,且砸住的是他的後腦勺,所以,他躺了半天後,醒了。

他醒了後,就覺得腦洞開了,後腦勺像是有風一樣,而且滿腦子都是奇怪的問題,比如:

我屁股坐的地方塌下來怎麼辦啊?我一腳踩下去的時候地剛好陷進去怎麼辦啊?為什麼吃飯就有力氣?土裏又沒有樹為什麼能長出來樹,土裏又沒有米為什麼能長出米?人是爹媽生的,爹媽是爹媽的爹媽生的,最早的爹媽是什麼生的?是土生的嗎?那又是什麼時候土不會生人了?有一句話說人“土生土長”,那一定是說明曾經有一個時代土裏也可以生人了?風究竟是怎麼生的?石頭從天空中落下來,為什麼太陽不會落下來?太陽的火是從哪裏來的?萬一它落下來了把我們燒熟怎麼辦?風跑那麼快肯定有腿,如果我將他的腿打瘸他不就不能跑了?不也就不破壞莊稼了?雨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天上有一個大棚子,大棚子上有一個大池子,大池子裏盛了很多水。那麼說天上也一定有樹有山了?那麼天上也應該有人了?天上的人美嗎?

因為是被石頭砸的,他想得最多的還是石頭。

石頭會長嗎?它不長,山是怎麼來的?石頭會說話嗎?不會說話為什麼山洞裏有嗚嗚聲?石頭會喝水嗎?他不喝水,山上常年不息的泉水哪裏來的?石頭會走路嗎?不會走路,為什麼在平地裏突然有一座山?石頭為什麼那麼堅硬啊,是誰放在窯裏燒了?石頭會生孩子嗎?不生孩子他們早晚有一天會死光啊?石頭會生人嗎?不生人,孫悟空怎麼來的?石頭喜歡吃嗎?不喜歡吃,要那麼多山洞幹什麼?石頭也愛美嗎?不愛,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顏色?石頭有兄弟姐妹鄰居朋友吧?不然,為什麼有火白石頭、黑石頭、紅石頭、黃石頭、山石、瑪瑙、玉石、鵝卵石?石頭愛洗澡嗎?不然,海裏那些淹死的石頭是哪裏來的?

……

他就這麼想這麼想這麼想。

想的時間長了,他對石頭有了親切的感情。有一天,他不由自主地將石頭撂到了嘴裏,就像我們嗑瓜子一樣將石頭撂到了嘴裏,他用牙齒輕輕一咬,哎呀,一種鬆子一樣沁香的味道。

慢慢地,他挑揀各種石頭吃。如果他不餓時,他看山是山,看石頭是石頭。如果餓了,一走進山裏,他就像走進了一條美食街,聞到各種各樣的香味,蒸魚、溜肉片、燒鵝、燉豬蹄、東坡肉、粉蒸肉、揚州炒米、開封小籠包、新疆拉麵、東北烤肉、廣州燜鍋、朝鮮冷麵、菏澤燒餅、青島大蝦、雲南大粽、西安醬蘿卜、杭州叫花雞、鹵煮火燒等等這些都是石頭稍稍一加工就有的味道。

走進山裏,他就這樣慢慢地看,揀他喜歡的吃。每看到一塊石頭,隻要他摸一摸拍一拍,對著太陽一看,他就能知道石頭的味道,是酸甜苦辣,還是生鮮鹹淡?他非常喜歡準確判斷後的幸福感。

石頭不偏不倚砸住了他的頭,他一下子被砸暈了。還好,石頭不大,且砸住的是他的後腦勺,所以,他躺了半天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