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數學題,雙方都在計算:一方是拿金錢換淨化的生態環境。一方是以生態環境為代價換金錢。有人說,落後貧窮的中國人,太需要錢了,犧牲一下好的生態環境,也並非為過,隻要有令人滿意的效益。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必然要付出一定代價嘛!
有人說,若僅僅為掙錢,何以不搞個海洛因股份公司,從種植、加工、銷售一條龍式的托拉斯企業,那玩藝來錢更快嘛?這道題很難,難就難在它不是自然科學領域裏的數學題;它是哲學領域裏的數學題,在這個領域,有人能用100種方法把黑的證明成白的,就有人能用100種方法把白的證明成黑的!
硫酸問題屬黑屬白?孰是孰非?
這道題在這裏終於解決了,是在以一種“文武帶打”、“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中解決的。
今日,該廠如落花流水吞去也!闖入眼簾的隻是一片破敗狼藉的殘骸。據說,那是在一群又一群來勢凶猛的農民突然襲擊下,把個正常運轉的企業砸得幹瘡百孔。據說,價值連城的主體設備已轉賣異地。
看來,這道複雜的數學題又在外地繼續演算著。不!即使在這裏,對眼下的答案依然有諸多爭議。
筆者走出寂寥冷落的破敗廠房.向那個曾發生人為阻塞交通的要道尋去,汽車沿著蜿蜒的田間公路,駛向一條古老的河畔,這是一條源遠流長的河流,她的乳汁曾哺育出名聞中外、事業輝煌的濟濟人才。清代詩人徐應庚這樣讚美她:浩淼清波一葉舟,同人解纜任東流。
風吹柳浦傳鶯語,月照沙汀續棹謳。
未信潛龍終蟄老,喜看鱗鯉自飛浮。
眼前橫流著的河水已無清波浩淼之感,岸畔的綠色生物泛著褐黃的枝葉,有的幹脆枯萎凋零。河的對岸是我要尋覓的交通要道,走至渡口,上了木舟,便向彼岸緩緩行駛,撐船的艄公是個30歲左右的男子,個頭不高,但很結實,黝黑的麵龐上嵌入兩隻很是精明的眸子,不時向四周掃視著。
我不由地問起前些時因環境汙染問題農民們雲集上訪的故事,艄公的話閘子打開了:“都是他們生產的酸那東西,把莊稼都毒死了,就連這河水電汙染成又黑又綠的髒水了。”
木舟橫衝著東去的河水,向對岸挺進,由於已在河水之中,那混濁、泛褐、漂著一層油垢的洞、水清晰地奪目而入。我間道:“那酸生產設備都運走了,洞“水為何還這麼髒?”
“還是他們那邊的人造的孽,你看看,這河水靠他們那邊,”說到這時,艄公稍稍停下手中撐竿,用抽出的右臂向已離去的對岸畫個半圓,“水就特別渾,特別髒,靠這邊。”艄公把腦袋向要去的彼岸搖晃一下,“水就清亮。”
我隨艄公指引,放眼尋視,整個河流已分不出此岸彼岸,純是一江汙穢的髒水,根本不是一半清流一半濁水,艄公何以如此混淆是非?這時,陪我同行的小秦悄聲告訴我,這艄公是對岸那地方人,一河之隔?把兩個縣城分離兩側。
船靠到了彼岸,我走下船,駐足小視,真是嚇人,數條小溪流過來不堪入目的廢水,彙入古老的東去的河流,小溪裏不同顏色的髒水放射出一股刺鼻的異味,轉臉掃描廣闊的岸畔廠一片一片的玉米成了枯黃泛白的焦幹肢體,這分明是被廢水殺死的生物,與那綠油油地生靈形成一種色彩的反差,我知道,上岸不遠就是這個縣聞名的小化工與小造紙行業生產基地。我故意詢問站在船頭的艄公:“這麼多小溪裏的髒水都流進大河,能不汙染河水嗎?”“這邊的水不汙染,看著髒,實際沒事,這是經過化驗的。”艄公向我射來一種狡黠的目光,那話實在荒唐,語氣卻叉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