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去,下去找人。
機師將飛機停穩,顧暖立馬跳下去,她顧不得懷著身孕,腳下的步子走的很急,很快就到了山穀的邊緣地帶。
“單少鈞!”
“單少鈞!!!”
對著山穀下麵,她大喊,用盡了吃奶的勁兒,但是除了飛機機翼旋轉的機械聲音,還有從山穀裏傳出的回聲,根本沒有別的聲音了。
“我是顧暖啊,單少鈞,你在哪裏?”
麵朝穀底,拚命的喊。後一次總比前一次突破聲帶極限,不停的喊,直到喉嚨幹澀,直到再喊不出來,直到咳嗽代替了喊聲,她終於停歇。
直升機裏的機師是南非本地人,他聽不懂中文,更不知道一個孕婦這麼晚跑到荒無人煙的地方究竟要幹什麼。但是不管哪國人,人臉上的笑容和沮喪不需要語言溝通,總能輕而易舉地呈現別人眼前。他看著手腕上的表,看了又看,直到它走過半小時,走過四十分鍾。
這個女人租飛機的時間隻有三十分鍾,現在都超過一半了,要是再不敢回去老板一定會認為他是礦工偷懶去了,到時候肯定扣工資。朝著山穀邊緣喊了幾聲,女人依舊站著,對他的好心提醒沒半點回應,再過了幾分鍾,他搖著頭駕起飛機駛離。對於飛機的離開,顧暖沒反應,準確地說應該是她現在除了找單少鈞,根本不關心自己能不能回去。
沒找到他,絕對不回去。如果上天注定了要單少鈞經曆這一場磨難,那麼她就陪他一起。即使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即使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明明雙手健在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和他一樣的煎熬,難受。
這裏一片都是礦區,也稱無人區,山穀周圍沒有高聳的地形,更不見鋼筋水泥的建築。夜深後,晚風很大,沒有任何遮擋物庇佑,直直地吹過來掃在身上。此時的顧暖,從酒店出來隻穿了一件單衣,盡管是長袖,可仍然敵不上夜風的陰冷。
“在哪裏?”腳踩在山穀邊緣,這邊叫喚沒反應,她就換一個角度,往下喊。腳下岩石踩落得聲響混合風聲,不絕於耳。她變化位置的速度越快,岩石滾落的速度就越快,數量就越多,它們掉進山穀返回的回聲就越大。顧暖不怕風,不怕冷,一雙眼睛隻顧盯著穀底,下麵漆黑一片,除了少許的淺色岩石反射出來的月光,壓根就看不見別的東西。
“啊哦……”突然,有一個聲音從遠處傳過來,顧暖移動的步子停住,瞬間連呼吸都暫停了。這個聲音?難道是獸類,難道蘇亦說的話都是真的,這裏還有野生動物?而且是會將人生吞活剝的野獸?
她強迫自己冷靜,可是越冷靜,那些不著邊際的猜測就更離譜地躥上心頭。越想心裏就越毛,越毛大腦就控製不住地越多想,怎麼辦?人還沒找到,不可能就這樣離開。可是不走--
“啊!”思索之際,往邊上的腳踩空,頃刻間天地旋轉,頭暈目眩,身體一直往下掉,重力加速度越來越大。
這次沒有英雄救美,沒有言情小說裏女主一遇到危險,楠竹就會出現的戲碼,有的隻是一次撞擊。後背與岩石撞擊,感覺肩骨裂碎的疼。她本能地去護肚子,可雙手剛一碰到肚皮,那種快將她撕裂的疼從身體四周集聚,一直聚到肚子上。於是拚命得抱住肚子,她想起身,可是疼的冷汗直冒,除了倒吸涼氣根本一絲一毫的力氣都使不上,除了痛沒有任何感知。
“少鈞……單少鈞……”疼痛裏,顧暖直到自己摔倒了穀底,這樣就和單少鈞在同一個水平麵了,這樣她出聲叫他是不是就有回應了?盡管痛,盡管用不了多少力氣來出聲,可她一直不停的喊,連一次停頓的時間都沒有。這一次,她把這輩子能叫他全名的機會漸漸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