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音 南風曲(貳)(1 / 3)

我膽怯的點點頭,坐在主位上的女子開口問我:“你叫什麼名字,你父親叫什麼,都說一遍給我聽聽。”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著像平常那般,一五一十的說:“我叫弦歌,我父親叫贏熙,就是光明的意思。”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點點頭重複了一遍父親的名字:“贏熙,公子熙,好名字,她倒是有些學問,這個字想來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她說完盯著我又是打量了好一陣子,隨後閉上眼,麵露疲憊的神色,她喃喃自語道,“天意嗎?怎麼不是個男孩呢?給我留一個女孩,有什麼用呢?有什麼用處呢?”

她揮揮手,讓林衍帶著我下去了,手肘撐著案幾,食指和拇指撐著額頭,看樣子,可能是累了。我跟著黑衣人林衍走下去,從我住的小村莊一路走到這裏林衍一直是現在這幅表情,不悲不喜不笑不怒,眼睛裏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絲漣漪。我抬頭看著他,輕聲問他:“你們會殺了我嗎?”

他看著我,眼裏不悲不喜,淡淡的說:“不會的,你是大王最後的血脈,你是公主,你要記得你生而高貴,以後不許再用這麼低三下四的語氣來問別人。你血管了流淌的血脈不允許你向他人低頭。”

這是他頭一次對我說這麼長一段話,他帶著我去了一個房間,屋子明亮寬敞,床上鋪著柔軟的床墊,有好看的紗幔,我看著這個屋子,呆住了,林衍說,以後這就是我的屋子了,他說委屈我了。

這樣的屋子,他說委屈我了。那一刻我有些想不明白祖母為什麼不肯和那些人走,為什麼要瘋瘋癲癲的等在那裏,若是當初跟著那些人走了,或許父親不會生下來身體就弱,不會而早逝,也不會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後來幾天,我見了很多人,教我讀書的先生,教我禮儀的姑姑,教我女紅的姑姑,可是第一天來這裏的那位夫人我卻從來沒有再見過,她說她是我的祖母,我唯一的家人,可是那天我明明覺著她看我的時候眼裏都是恨。

教我的先生很是嚴格,寫字寫得不好了,會被打手板,行禮行錯了步子邁大了會被罰不許吃飯,針常常紮破手指。可是,每每挨罰時,我卻不敢哭不敢鬧,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凶的表情,在他們眼裏我不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我要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才可以有飯吃,才可以上床睡覺。那位夫人,隻是偶爾見見我,詢問一下我學習的進度,之後不再與我多說一句話。

周圍的人都不會和我多說一句話,我也越來越沉默,直到有一天,我在花園裏碰見一個小男孩,他渾身是傷躲在一個牆角,像一個被人拋棄了的孤獨的小獸獨自在那裏舔著傷口,他和我那麼像,他和我是一樣的,一樣的孤單。

我想是被什麼東西迷惑了,朝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拿出手帕幫他擦幹淨臉上的髒。我來了之後一直沒有笑過,可是我看著他,想對他微笑,然後我便對著他笑了。他原本冷漠的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他對著我也笑了。我的手背還是紅腫的,他的手上還有打架留下的傷痕。這樣兩隻受了傷的小手握在了一起,他笑著對我說:“我叫榒,一種古樹。”

我膽怯的點點頭,坐在主位上的女子開口問我:“你叫什麼名字,你父親叫什麼,都說一遍給我聽聽。”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著像平常那般,一五一十的說:“我叫弦歌,我父親叫贏熙,就是光明的意思。”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點點頭重複了一遍父親的名字:“贏熙,公子熙,好名字,她倒是有些學問,這個字想來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她說完盯著我又是打量了好一陣子,隨後閉上眼,麵露疲憊的神色,她喃喃自語道,“天意嗎?怎麼不是個男孩呢?給我留一個女孩,有什麼用呢?有什麼用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