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江城,清雅小院。
清風徐徐吹起,滿院的翠竹沙沙作響,如天籟之音,讓人心靜神寧。
昨夜的大雨,將天地洗滌一新。腳下碎石**的縫隙裏,偶爾還殘存著積下的雨水。散落飄飛的花葉,想必是被風雨吹打下來的,時辰還早,並未有人打掃。
晨風中,慕容青花素衣飄飄,**的肌膚透著一抹淡淡的粉紅。鬱鬱蔥蔥的青竹,微微搖曳,竹葉上還有淡淡而透亮的露珠靜靜地滑過。青花踟躇而行,走向石義的廂房。
熹微的晨光,從竹葉的縫隙間透了出來。竹影輕晃,襯著她窈窕的身姿。走到房門口,她停住了腳,伸手輕輕拍打著木門,"石義。"
"進來吧。"石義的聲音從小屋內傳了出來,聽上去十分平和,不帶有一絲的起伏。
她走進去,一眼就看見石義盤腿坐在床上,閉目入定,調和運氣。慕容青花默默地站著,說道:"原來你在練功。不打擾了。"
"沒關係。"石義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慕容青花身上,隨即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地吐出。說道:"今日感覺好多了,所以才運功打坐。坐吧。"石義擺手,對慕容青花微笑著。
"今日要啟程嗎?"慕容青花問道。
石義默然點了點頭:"皇上已下詔,讓我退出武試!即使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了。"石義臉上有幾分沉重,似乎有難言的心事。
慕容青花忍不住問道:"就這麼離開?你甘心嗎?"
石義輕聲笑了一下,起身下床,與慕容青花並肩而坐,"已經有人為這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不管是誰,我不想再看見有人為此而喪命。那些虛名頭銜不要也罷!也許悟德大師說得對,不論生死,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慕容青花身子動了動,低聲說道:"這樣也好。你是該靜休了。"
石義眉頭緊皺,說道:"隻是我還擔心聞遠。他要對陣的是揚歌!他還不想放棄。"
"什麼?"慕容青花失聲驚呼,"聞遠知道嗎?"
"知道,可他不在乎。我和雲浩極力勸阻,可他就是不聽。"
慕容青花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著,隨後緩緩說道:"也許,我們不該把聞遠獨自留在這裏。你不想看著仇人為此而喪命,難道就甘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送命嗎?"
石義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抬頭,怔怔地看著慕容青花。飄忽的目光慢慢收回。"青花,你說得對,咱們不能離開,應該和聞遠一起去麵對。我現在就去找聞遠,商量一下對付揚歌的辦法。"
慕容青花微微一笑,說道:"我們不走了?"
"嗯,我不能逃避。"石義長舒了一口氣,深情地看了青花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門。
慕容青花沒有跟上,她默默低頭,陷入了沉思。空蕩蕩的房間,隻有立在牆角的那柄長戟,注視著這個世間的一切。仿佛什麼都沒變,就像是一場夢,一場幻覺,飄散了......
輕煙嫋嫋,秋雨落花。
盛開的秋菊,在祠堂中悄無聲息地凋謝了。這一天,祠堂裏的煙霧似乎比平時濃了許多。遠遠看去,竟有幾分神秘的朦朧。
厚重的木門發出低沉的咯吱聲,慢慢地打開了,石義緩步走了進去。
祠堂中,輕煙絲絲縷縷,幽幽飄散,如夢幻一般,將石義籠罩起來。那個身影,麵對著石義,周圍煙霧似乎特別地濃重。
"是義兒吧?"
石義停住腳步,向那個模糊的身影看了一眼,說道:"是我,過來看看您。"
石夢龍的肩頭顫了一下,仿佛周圍的煙霧流轉得更加快了,"義兒,你受傷了?"石夢龍略微動了一下。從話語中聽出,他十分著急。
"嗯,好多了。"石義也不願多說什麼,淡淡地答道。
"伯父,您在這住得還習慣吧?"石義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你每次來都是問同樣的話。哎......日子雖是過得清淡些,卻也無拘無束。"
"哦,那義兒就放心了!"石義回道。
"我看你傷得不輕。還跟著你父親為那狗皇帝賣命?"
石義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有些激動。
"沒想到這狗皇帝又安安穩穩坐了十幾年江山,可惜啊!"
"可惜什麼?"石義追問道。
石夢龍合上眼,許久之後,又緩緩睜開,說道:"狗皇帝昏庸無能,姑息養奸。這麼幾年,竟讓小小的西域汗國,成了大患。若不是我們石家幾代拚命衛國,狗皇帝何以能在皇城內安穩享樂!可我那個傻弟弟就是不明白,為這種人保江山,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