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雷在家嗎?”露露叩著門,高聲呼喚著。門“吱呀”開了:是個很清秀纖柔的姑娘,見到露露,她眼睛為之一亮,謙卑恭維道:”你就是方露露吧,我看過你主演的好多戲,你的扮相可真漂亮啊,我們廠有個工人說……說……”她突然打住話題,瞟了露露一眼,不由脹紅了臉。露露正聽得欣喜,見她吞吞吐吐地不往下說,急了,忙追問道:“他說什麼了?快告訴我吧。”
她猶豫了:“那話很髒,說出來,你……你會生氣的。”
怎麼?還有人在背後詆毀我麼?露露心裏倏地一沉,臉上仍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不要緊的,你說吧。”
“他……他說,隻要能跟你睡一覺,判八年刑都值得。”
聞此言,露露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在異性觀眾中,竟有如此大的魅力,這倒是不曾想到的。喜的是,就憑這句話,自己也足以能打敗那野丫頭。於是,自信心陡漲,桀然衝她一笑道:“你是小雷的姐姐吧。”
“啊,不,我是他妹妹,叫小雨。”她蒼白的臉一下又脹得緋紅,愈發卑怯地呢喃道。
“哦?”露露看著這個比小雷還老相的妹妹,有些同情了:同吃一鍋飯的兩兄妹,咋差別那麼大,一個身健體壯、虎虎有生。一個竟柔柔弱弱,病西施一個。唉,小雨沒叫錯,真象顆可憐的小雨點。
“你哥哥沒在家?去哪了?”露露急迫地問。
小雨清麗的眼眸裏浮上一層陰霾,幽幽地道:“他去給桃秀整房子去了。”
桃秀?又是她!這個攪屎棍!露露忍不住憤貧道,剛才的滿心喜悅和柔情都被這消息攪得無影無蹤了。露露不由心煩意亂地問:“桃秀住在哪?我找小雷去!”問明地址後,露露陰沉個臉便告辭走了。感情纖細的小雨,自然已從露露情緒的變化中,看出她對桃秀的嫉恨。
而此刻,小雨的心中也在深深嫉恨桃秀。讀小學起,她就認識哥哥的好友--駱晨。因駱晨父母雙雙病逝,好心的小雨媽待他就象親生的兒子一樣,逢年過節,必定要接他來家裏團聚。而駱晨也十分的乖巧懂事。每逢小雷外出演出了,他便也時常來她家走動,拖煤買米的重事,都讓他給攬做了。弄得小雨媽時常數落小雷道:“看你,除了會嗯嗯啊啊地唱幾句戲外,啥事都做不好。你看駱晨,能寫會畫,做事也幹淨利索,哪樣都比你強多了。”
“是呀,”小雷朝媽媽扮個鬼臉道:“既然你這麼喜歡駱晨,幹脆招他為婿好了。”
小雨媽一臉皺折裏都溢滿了笑意:“若他真願上門做婿,可就是小雨的造化了。”
“可不,小雨,你可得感謝哥哥這個大媒人啊。”小雷戲謔地對小雨道。羞得小雨兩拳死命槌打哥哥的背道:“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自此,在她少女的情愫中,已揉盡了一種對駱晨的特殊感情。而這種感情,隨著她年齡的增大和對駱晨的日益了解而愈發深厚熾烈。特別是去年,她頂職進紗廠後,更無時不感到駱晨的存在。他在廠裏擔任工會幹事,人稱小秀才。走進廠門口,懸掛路兩邊的標語口號是駱晨寫的;吃飯時,食堂窗口貼的安民告示也是他的手跡。連每天廠播音室播的表揚稿,也是駱晨負責采寫的。多少漂亮女工,已暗中把繡球拋給他。但他都一一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