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芷容在車中無事可做,閑著的時間便修練內力。

初時,並沒察覺異樣,但漸漸發現體內的毒素,不知何時已經蕩然無存。

芷容又驚又喜,又無法相信。

連淩弘也無法解去的毒,會自動消失?

仔細琢磨,難道是因為她服過幼蛇的膽?

瘴毒是惡蛇泄毒回收的產物,瘴毒的毒性遠不能與蛇夫之毒相比。

蛇膽能直接解去蛇夫之毒,那麼可以解去瘴毒,也不足為奇。

芷容為了證實這個結果,不再飲用泉水。

瘴毒果然不曾發作。

芷容輕噓了口氣,雖然此去禍福難料,但不再受瘴毒困擾,也是件可喜之事。

可惜隻得那兩條幼蛇,如果多上兩條,一並殺了,也可以解去母親和丹紅體內的瘴毒。

兩個月後,總算是抵達燕京。

淩峰將大隊的人馬撤去,隻留下一千精兵護送芷容進城。

馬車停下,芷容揭簾下車,望著頭頂‘平陽府’三個大字,眸子慢慢變窄,總算是到了。

腳底青石透過鞋底,傳來一股寒意。

芷容低頭看去,都說這每一塊青石下,都壓著一個女子的怨魂。

以前聽了,隻是笑笑,這時踩在這些青石上,果然覺得腳底青石不同其他地方,光這麼站著,也覺得陰寒刺骨。

身後傳來眾女的淒厲地哭泣之聲,接著聽見淩峰一聲喝吼,“閉嘴,誰敢哭,休怪我刀下無情

但對這些女子而言,進了平陽府,就是進了鬼門關,哪裏肯聽淩峰的,猶自哭個不停。

芷容回頭看去,恰好見淩峰刀光落下,當場便砍翻了哭得最凶的女子,血濺紅了青石地板。

眾女子頓時嚇得不敢再哭泣出聲。

淩峰砍死那女子,向芷容望來。

芷容隻是淡淡地轉開臉,又自打量四周景色,好象身邊什麼事也不曾發生。

淩峰眉頭微蹙,這姑娘難道當真冷心冷腸到了對生死無知無覺的地步?

暗紅的鑲釘大門緊閉,隻開了旁邊小門。

一個衣著華麗端莊的婦人,帶著一眾奴婢從小門裏出來,向淩峰行過禮,才掃視向從馬車裏扶出的眾女子,道:“誰是九九姑娘?”

眼中釘(一)

芷容抬眼看去,這婦人有四十來歲,慈眉善目,打扮得幹淨利落,又很體麵,與這個傳聞中如鬼獄魔窟的地方格格不入。

上前一步,“我就是九九

婦人看清俏生生站在麵前的青衣少女,眸子一亮,真是從不曾見過的絕色人兒,實在沒辦法想象,這麼個絕色人兒會將平陽王傷成那般模樣。

她心裏想著,臉上卻不露出絲毫,和聲道:“姑娘隨惠娘來吧又吩咐身後下人,“去把姑娘的行禮拿上

芷容道:“九九不過是三兩件換洗衣裳,不必勞煩各位姐姐說完,自己揭了車簾,把小包裹取出,至於蛇國送的那些所謂的嫁妝,她不屑。

惠娘見芷容說話恭敬柔順,全無想象中的囂張無理,蠻橫粗俗,倒有些意外,點了點頭,引了芷容往裏走。

芷容回頭,見同來的女子另有媽子上前安排,不再理會,緊跟在惠娘身後。

這時,又一隊人馬擁著兩輛馬車,向這邊駛來。

惠娘停步,回頭望了望,眉頭不經意地微微一蹙,但很快鬆開,不留半點痕跡。

車剛停穩,後麵輛馬車裏就跳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雖然是一身短打勁裝,但衣料和做工卻是極致的精細奢華,而前麵一輛車裏下來一位雍容華貴的少年。

惠娘手捧在腰側,蹲身行禮下去,“太子,婉兒姑娘

正準備撤退的淩峰也向華服少年抱拳行禮,“太子

被稱作太子的少年,象是對淩峰看得極重,站在原地與淩峰寒暄起來。

芷容來的目的是見平陽王,救回母親,對燕國皇家中人不感興趣,隻淡瞟了二人一眼,就靜立一旁等著惠娘。

婉兒卻將視線投到了眾女子身上,一一看過,最後落在淡看著前方琉璃瓦牆的芷容身上,仔細打量了一陣,眼裏很快攏上一層難掩的妒忌和恨意,“你就是蛇國的九九?”語氣傲慢而森冷。

平陽王的手下,花那麼大的心思弄得芷容來平陽府,這件事在京裏京外早傳得沸沸揚揚。

婉兒見著跟隨在惠娘身後的芷容,自然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以前聽說芷容是蛇國的鬼殺,鬼殺幹的是殺人的勾當。

在她想象中,鬼殺都是腰粗臂圓,一臉凶相,類似張屠夫家的惡婆娘那樣的人物。

沒想到這個九九看上去比自己還小上一些,而且模樣如秋蘭冬蓮,優雅絕秀,竟和平陽王一般,象是不沾人間煙火。

突然間覺得平陽王花這麼大的代價弄她來,絕不僅僅因為她傷了他,害他中毒。

這樣的感覺,象一把忌火燒著她的心肺,讓她恨極,也怒極。

芷容淡瞟了婉兒一眼,不理。

她來是求生的,但捏著她生死的是平陽王,與他人無關,她無需對任何人低三下四,也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