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太子,便再不是可以在她身邊的弟弟。
甚至不再是她的弟弟。
“他為什麼裝作不認得你?既然要裝作不認得,為什麼又要出言戲弄?”芷容不解,小十七成了晉國太子,怎麼可能將如母親般的長姐孤零零地棄在這裏,他有地位有權了,難道不能讓姐姐過得好些,而是在賭坊這種下三濫的地方賣笑?
就算丹紅在這裏是有什麼目的,但為什麼小十七到了燕京,竟連看也不來看看她?
“他確實不認得我了丹紅長睫輕輕一顫,兩滴淚滾了下來,如果換成平時,她定不會和芷容多說,但今晚見著安好的小十七,她內心是歡喜的,卻又痛如刀絞。
舉了酒壺,一陣狂飲。
“為什麼會是這樣?”芷容奪下她手中酒壺。
“平陽王送他回晉國後,給他服下了‘忘憂散’,他什麼也不記得了。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你丹紅已經醉得厲害,桌對麵俏麗的麵容,時清時糊,她不知是不是該慶幸小十七忘了對麵的少女。
否知知道她淪為平陽王的姬妾,還是拜她這個姐姐所賜,會如何痛苦。
芷容手中酒殼‘當’地一聲跌在石桌上,來回滾動,發出‘骨碌骨碌’地聲響,在夜空中顯得異常清晰。
夜華曾說過,可以解去合歡林的毒瘴,但會解毒的同時,會失去所有記憶。
“為什麼你不去晉國?”芷容猛地一痛之後,反而釋然,小十七能忘掉那樣不堪過去,也好。
隻要他過得好,記不記得她,又有什麼關係?
丹紅象是聽見極大的笑話,“你認為哪個皇家能容得下天下第一淫女子?哪個皇家丟得起這個臉?我去晉國,讓他們一把火把我燒死嗎?這樣的傻瓜,我才不會做
她說得輕鬆,笑顏如花,但聲音卻微微地顫,是痛極而顫。
芷容問道:”他可以服下'忘憂散',你為什麼不可以?”世間相同相貌的人,何其多,隻要忘了一切,便再不是以前那個人,何況丹紅那樣不堪回首的過去,忘了又有什麼不好?
不肯忘
丹紅一隻手臂擱在桌上,向芷容慢慢湊近,幾乎到了她的耳邊,才小聲問道:”你在平陽王府的日子想必苦不堪言,但讓你忘,你肯忘嗎?”
芷容的心髒象是突然被一隻手緊緊攥住,再狠狠地揉捏,捏得血肉模糊,痛不可言。
與平陽王的那些回憶,真是痛不堪回首,但她卻不想忘,寧肯痛,也這麼揣著。
丹紅盯著她瞬間白了的臉看了片刻,笑著慢慢坐直回去,”不想,是嗎?我也不想……”
芷容沉默下去,丹紅與她又何曾不是一樣,過去固然痛苦,但痛苦中卻有她愛過的人,比如說清和夜華。
她寧肯痛著,也不願忘掉清和夜華你在等夜華,等他來了,與他一起遠走高飛?”
丹紅苦笑,輕搖了搖頭。
她確實是在等夜華,但不是等他來遠走高飛,而是能有機會,遠遠地看他一眼,就已經知足。
他那樣的人,不是她能配得上的你打算就這樣下去?”丹紅的心結,芷容不是不知道這樣有什麼不好?”丹紅嫵媚一笑,”賭錢喝酒,又不用再去為別人殺人,何等自在
芷容歎了口氣,慢慢起身,明知丹紅說的全是違心話,但丹紅的心結,不是她能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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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悅兄弟丟了晉國太子,被丹心一狀告上金殿。
前來參加學術交流的國家有十幾個之多,眾國來使均是皇子,個個都是跺跺腳,都讓自家地皮震上一震的人物,晉國太子在燕京管轄範圍裏被人綁架,引起不小的波動。
各國皇子的人生安全受到威脅,頓時人心惶惶,紛紛指責燕國,要求嚴查,給各國皇子一個說法。
如果處理不好,各國便會聯合起兵。
燕皇極是頭痛,忙發旨下去嚴查此事。
晉國太子被綁的那晚上,囚禁在王家南郡的別苑,不料王家南郡的別院在一年前就盤給了他人,已經不是王家的。
盤下王家別院的是異國的一個商人,異國商人長年四處遊走,一年會來燕京幾趟逗留上一些日子。
他不在的時候,隻得幾丁家人看管。
異國商人怕不在燕京的時候,被賊人盯上,所以雖然盤下院子,卻沒對外聲張。
因此外麵的人仍以為這別苑是王家的。
丹心走脫以後,別苑的奴仆跑得一個不剩,竟如同是人間蒸發。
王蒼海把責任全推在異國商人身上,說那院子盤出去後,再沒有去過。
後來收到晉國太子被綁,藏在他家過去的別苑,才帶人去搜查,結果沒找到晉國太子,隻道是消息有誤。
而此時異國商人不在燕京,可以說是死無對證。
那麼這件事,也隻有再查。
王氏極受燕皇重用,燕皇有意偏袒。
不料靖國公卻道:”就算那院子現在不是王家財產,但終究是頂著王家的名,而且王蒼海的兒子王文悅,還不時會與手下將士去那別苑踢球。所以說,不管這事是不是王家所做,王家都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