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道:“你一個奴才憑什麼就認定我成不了你們的真皇後?等哪一天,我當真成了皇後,我定要你為今天說過的話後悔。

木澤說完,向她意思性地彎了彎腰,“奴才還要去給皇上磨墨,就不陪姑娘了

碧瑤更氣得發抖,瞪著木澤小跑開的身影,手指甲掐暈了掌心,呸了一聲,“狗眼看人低

一輛馬車在碧瑤麵前停下,趕車的竟是賈亮。

賈亮手中馬鞭指了指身後車廂,道:“姑娘請上車進宮他口中用著‘請’字,但神情間卻並不多恭敬。

碧瑤越加著惱,低聲罵道:“真是一群不識眼色的奴才

賈亮隻當沒聽見,接著道:“皇上說了,如果姑娘不願遵守協議,大可去陳州

碧瑤忍無可忍,垮下了臉,“你們除了會拿皇上壓我,還知道什麼?”

賈亮那日親眼見她拿蛟兒威脅芷容,卻全然不顧蛟兒死活,他對碧瑤這樣的做法極為不喜,再說他又是從戰場上滾打下來的,親眼見識過芷容在蠻人族血戰,更覺得隻有芷容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上肖華。

皇上不過讓碧瑤暫時冒充芷容做一些用途,她竟然就拿自己當皇後看了。

賈亮對碧瑤太拿自己當回事鄙視了一回,“末臣可不曾拿皇上壓姑娘,我是粗人,不會繞那些彎彎道道,實說實說

碧瑤氣噎,瞪著賈亮,眼不得把他給剁了。

丹心可信

賈亮看了看天色,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如果姑娘不願進宮,我們這就改道上陳州皇上千叮萬囑,這事一定要做得保密,如果天亮了進宮,這事難免走漏風聲。

碧瑤手握著拳攥了又攥,好不容易路回鋒路,有機會接近肖華,而且還是以皇後的身份,雖然隻是個暫時的替代品,但她哪肯失去這做夢都夢不來的機會,氣洶洶地地上了馬車,將車簾一摔,重哼了一聲,狠狠地瞪著麵前布簾,一定會將‘替代’二字去掉。

當夜,碧瑤以芷容的名義住進坤寧宮。

***

芷容帶著父親遠離刑部大牢,但城門巳關,已經出不了城。

靖國公府也不能回了,而她又與肖華一同遊過街,城中百姓難免會有認得她的,再說靖國公也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這些天來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但大體模樣總還認得出來,何況在大牢裏住了這許久,邋遢的模樣很是招眼,如果住店,不用等天亮,隻怕就會有人暗中告官。

芷容翻身下馬,扶了父親下來,望了望前頭漫漫黑夜,竟不知該去何處落腳。

靖國公的眼睛被夜風吹了一陣,越加模糊,難以視物。

曾經風雲一世的英雄人物,突然間如同無助的老人,兩眼昏花中看向女兒,一陣恐懼,又一陣愧疚。

芷容扶著父親,柔聲道:“爹爹不必擔心

靖國公懵懵地點頭,他在做出刺殺肖華的那一刻,本以為再無可怕,可是這時,突然很害怕失去芷容。

“你奶奶……她如何了?”

芷容道:“她們被發配去了陳州

靖國公幽幽一歎,“這樣也好

“我們先尋個地方住一宿芷容口中安慰著父親,但心裏卻十分忐忑。

雖然直覺肖華放了他們離開,但難保不做做樣子,派人四處搜尋。

正在為難,一個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她麵前。

芷容猛吃了一驚,本能地護在父親身前,鳳雪綾從袖中滑下,緊攥在手中,隻要察覺對方有不利的舉動,鳳雪鈴即刻割向對方咽喉。

但看清來人,更是驚得低叫出聲,“小十七,你還沒走?”

小十七不答,向靖國公略行了一禮,道:“國公,尋地方喝一杯,如何?”

靖國公睜大了眼,半晌沒能將眼前男子看清,但聽聲音竟似丹心太子,丹心與平陽王交往頗深,靖國公不由得僵直了身體。

小十七見靖國公戒備的模樣笑了笑,對芷容道:“我在京裏租雇了一間宅子,還算清靜,我想請國公過去喝兩杯,算是答謝國公這些日子的看顧之情,芷容姑娘不會反對吧?”

芷容此時確實沒地方可去,而小十七雖然失去記憶,卻仍是她可以相信的人,再說小十七是晉國太子,就算官兵盤查,也不好搜查他的地方,“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靖國公抓緊芷容手臂,芷容輕拍了拍父親的手,低聲道:“丹心太子可信靖國公這才鬆了手。

跟我走

芷容沐浴出來,小十七正和靖國公在月光下喝酒。

一桌子的菜肴,卻沒一樣動過。

小十七和靖國公都隻是悶頭喝著自己的酒,靖國公已經有了八分醉意,而小十七卻是越喝,雙眸越加清明。

芷容折騰了這一夜,也早餓了,自行在桌邊坐下,隨意吃了些飯菜,便起了身,抬頭才發現小十七的目光一直停駐在她身上。

蹙眉輕舔了舔下唇,他還不死心。

扶起已經醉去的父親。

靖國公這些日子雖然瘦得厲害,但終究長得高大,醉了的人又不知受力,整個身子的重量壓上芷容肩膀,壓得她腳下一個踉蹌,好在小十七及時扶住,才算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