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她的警惕性降低了。

梅雨的手從他的掌中抽離,沐慰風輕皺眉頭表露出他的不滿,“告訴她我沒空。”

梁鳳紗,他的遠房親戚,驕縱而任性的女子。說實在一句,他不喜歡她,但礙於母親對梁鳳紗的喜愛而沒對她作為任何的懲罰。在看到紅菊鬼魂的翌日他調查過,紅菊自殺的原因與她有關。

如此殘忍冷酷的女人理應押去衙門受審,但考慮到她臥病在床,不明她真實性子的母親甚喜愛她,倘若一旦把她押送到衙門母親鐵定會動氣加重病情。

他在等,等母親的病有所好轉後揭發此事,還紅菊一個清白。

或許這樣很自私,但關係到母親的身體他不得不認真地思索。

“是的,少爺。”長相俊美,皮膚白皙的映朝點點頭,眼角瞄了平靜無波的梅雨一眼,然後退後。

梅雨盯著映朝離去的身影,那個男人給予她的感覺很奇怪,怪異到極點。

把她的頭扭向自己,有絲吃味的沐慰風太清楚自己的書童的美貌所帶來的震撼力了,映朝的美貌曾令一個已成家的男人神魂顛倒,走在大街上更有不少女子向他示好。他可不希望他看上的女人也在那一列裏。

她是他先看上的,誰都不能跟他搶。

沐慰風的舉動害得梅雨臉龐漲紅,緋紅得像天上的紅霞。

羞澀地拉下托著她臉龐的結實大手,梅雨的心跳得飛快,怦怦怦地直跳欲跳出胸臆似的。真糟糕,她似乎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的冷靜自持,她的理智……隻要遇上這個男人就全亂了。

意識到自己的改變,梅雨感到少許的煩躁不安。

“你覺得映朝怎樣?”試探似的輕問,沐慰風神經緊張。

壓下那異樣的情緒,梅雨老實地說:“很漂亮,漂亮得像個女子。”她四處漂流見過不少長得陰柔的男子,但鮮少看到如此有才氣的。

她正麵的評價聽在沐慰風耳中很不是滋味,“那我呢?你覺得我怎樣?”他滿懷希望地問,屏息著等待她的回應。

窒了窒,梅雨很認真地睇了他一眼,隨後咧開嘴笑了,但笑意未達眼底,“沐少爺很好。”她又回到沐慰風剛認識的那個她了。

沐慰風有張很受歡迎的臉,跟映朝完全不同的卻又毫不遜色於他。沐慰風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貴公子的優雅,甚是迷人。

她從來都沒曾試過如此高度地評價一個男人,對他評價越高她越是害怕。這個男人輕易地左右到她的情緒。

她不能對他心動,這個人她高攀不起。

梅雨害怕受到傷害,無措是自我迷失的前兆。她寧願鑽回她的龜殼裏,保護自己。

風平浪靜地又過了五天,紅菊仍然沒有出現。

梅雨更擔憂了,這會是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寧靜嗎?

紅菊的事固然讓人心煩,但梅雨還有更讓她心煩的事。

沐慰風!沒錯,就是沐慰風。他真是一個猶不肯放棄的人,每天一大早就過來她這裏死纏爛打,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事實上,她已經招架不住了。

昨天他說湖裏的蓮花開得很妖嬈,湖裏還有一株百年難得一見的並蒂蓮,滿湖都是蓮花清幽的香氣。明知不應該跟他一起去看的,但偏偏手一被他拉著,腦袋一片混沌連拒絕都不會就跟他一起去看蓮花了。

再早一天前,他說大街上有一間酒樓的五香排骨、百果酒釀圓子、如意香汁雞是出了名的美食,無論是色,香,味都是頂級好,吃後齒頰留香,欲再品嚐。

再前一天,他說……

她到底是怎樣糊裏糊塗地跟他出去的?

梅雨頭痛地揉揉額頭,她討厭這種沒法掌握的感覺,如墜入飄飄緲緲的霧裏。而最讓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竟然對今天開始期待起來?

她期待個鬼呀!

“你是誰?”

身後傳來一聲倨傲的呼喝聲,梅雨疑惑地回頭一看。

一身桃紅色華服,打扮得豔如桃李的女子驕傲地用女王般的姿態睥睨著梅雨,好像梅雨就是她的仆人似的。

梅雨打心眼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一個被寵壞,不懂世事的大小姐。

當做沒聽到地轉頭繼續散步,她不是她的仆人而且沐府的事與她無關,她的任務是驅鬼不是侍候這種驕佞的千金小姐。

冷漠的背景讓梁鳳紗姣好的容貌扭曲,一個小小的丫頭居然當她如空氣,看來不出手教訓這臭丫頭是不行的。

她的氣焰太張狂了。

向身後的侍從打了一個眼色,梁鳳紗冷冷地勾唇一笑。

侍從跑到梅雨的前麵,麵無表情地喝道:“站住。”

梅雨淡淡地看了攔著她的兩個侍從,黑亮的水眸閃過一抹了然,嘴角有抹詭異的笑容,看得兩名侍從不禁莫名地心驚。

這個女子看來不好惹。

梁鳳紗得意地走到梅雨身後,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物與沐府的丫頭有所不同。

沐府家仆眾多,為了更好地區分家丁、丫頭及短工就特意地訂做了各種衣飾。例如家丁的服飾是深藍色的,書童的服飾是白色的,少爺夫人小姐等的貼身丫頭衣飾就較為明麗,顏色是鵝黃色的,至少普通的丫頭服飾就較為沉暗,深紫色則是她們的代表顏色。

因此梁鳳紗看到梅雨身上的衣飾與家仆有所不同時不禁猶豫了一下,她是客人嗎?是不是慰風帶回來的?

“你是誰?”有所忌憚,不敢惡言相向,但梁鳳紗的口氣依然有些輕視。瞧她身上的衣服多寒酸,哪裏比得起如意玲瓏坊的高級綢緞,摸起來柔軟光滑。

她這輩子也穿不起。

梅雨沒轉身,“梅雨。”她討厭對著一張濃妝厚抹、趾高氣揚的麵孔。

無理取鬧一向是梁鳳紗的拿手好戲,對梅雨她是不滿意到極點,“嘖嘖嘖。”她誇張地搖著頭,喉間發出尖銳的聲音,“梅雨這名字多難聽。”和她本人一樣,難看死了。

還好她有自知之明,知恥地背對著美豔動人的她,免去她洗眼的麻煩。

梅雨笑意加濃,卻沒有意氣地反駁。任性的千金小姐她見得多了,比她更任性更可惡的人不少。

她從來都不喜與人結怨,與人反駁。嘴巴長在別人的臉上隨她們說吧。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得不到回應的梁鳳紗理所當然地當梅雨是怕了她,忌憚一下子消失了,“你來沐府幹什麼?”是送豬肉過來的吧。

難怪滿身的窮酸臭味。

梅雨懶得回應她,她來沐府幹什麼與她無關。

一個人唱不下這台戲的梁鳳紗惱怒地瞪著梅雨的後腦勺,“本小姐在問你話呀,你這醜八怪竟敢不回答?!”

梅雨逸出一聲輕笑,但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她是醜八怪?從來都沒有人這樣說過她。

她在嘲笑她?!惱羞成怒的梁鳳紗揚手欲打梅雨,但一巴掌尚未落到她的後腦勺就被轉身的梅雨捉住了手腕。

梅雨的力氣不大但總比養尊處優的梁鳳紗大得多了,單手被扣的梁鳳紗連抵抗的力氣都沒有。

她背後有長眼睛嗎?“你到底是誰?”敢對她無禮,她一定會告訴慰風的!疼得眼淚差點落下來的梁鳳紗倔強地叫囂。用力地一甩,梅雨甩開她的手,眼中閃爍著怪異的光芒,不禁讓人想到深夜山上的熒熒綠光,那種妖魅而邪佞的林間女妖。

“我是驅鬼大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越過了界限她也是會以牙還牙。

梁鳳紗很明顯地嚇了一跳,她沒料到驅鬼大師是個女子,但嚇她心驚膽戰的不是梅雨邪氣的眼神,而是那種來自內心心底的恐懼——紅菊。

她當初並沒有想過要殺死紅菊的,她隻打算吩咐人把她的臉蛋劃花,毀掉她的容貌。但是料不到紅菊竟然會穿著一身豔紅如血的衣服投井自盡。

事情的起因源自於她,對紅菊她沒有什麼後悔、愧疚,是她自己想不開去自尋短見找死。盡管梁鳳紗不斷地借此安慰自己,但仍然無法擺脫內心的恐懼。

紅菊要找她報仇。

當初聽到紅菊的一身紅色屍體,死不瞑目的含怨死狀她就開始忐忑不安,終日疑神疑鬼,每晚夜不安寧,噩夢不斷,最後借舅母身體不適她一盡孝義為舅母入住觀音閣樓祈求為由入住至今。

觀音閣樓是沐府拜祭的地方,供奉著不少神靈。有神靈庇護她睡著安穩,不需要處處擔心受怕。諒紅菊再凶猛也敵不過慈悲為懷的神靈。

隻是在觀音閣樓裏居住十分苦悶,早上得要為舅母祈求而不得擅自離開,惹人話柄,到了晚上她就更不可能出門了,她怕紅菊的鬼魂索命。

她快在觀音閣樓悶死了,吃的是清淡的齋菜,喝的是平淡的開水,她好懷念那香氣撲鼻的燒雞,那鮮美的魚……

她更掛念慰風,可是他從來都不曾到觀音閣樓探望過她。甚至她使人請他到來他都以一句沒空推搪過去了。

她是真的很想念他的,想得胸口都發疼了。

但幸好此時丫頭打探得知紅菊的鬼魂已經有七天沒在沐府裏出現,那是因為西北院裏住進了一名驅鬼大師,把紅菊的鬼魂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