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慢慢地,萬盧對工作室的工作開始熟悉起來,經常雙休日騙家裏說去補習,然後跑到工作室來看民智衝洗相片。再後來,可想而知,就是那個同學的表姐慘遭拋棄,悲憤地離開了工作室。

民智接手工作室以後,給它改名叫作“L&J工作室”,也就是“盧&蔣工作室”。萬盧更是頻繁地往那裏跑。但是好景不長,漸漸地,萬盧開始厭煩他了,因為他動不動就對她說教,說你應該回去好好念書,就要高考了嘛;你應該偶爾回家去看看父母,不要讓家人擔心;你應該這樣這樣那樣那樣……說話的口氣像極了萬盧的爸爸,萬盧實在受不了了。加上這個時候,她的那個同學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表姐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就走了,於是衝到工作室,狠狠地打了萬盧一個耳光。萬盧自從把自己變成叛逆的蝴蝶之後,挨女生的耳光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她並不在乎,但是那個女孩子當時說的話,她卻到今天還記憶猶新。

“虧得我那時還那麼喜歡你、信任你,萬盧,我介紹你來試鏡是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可是我現在知道我真是瞎了眼了!你怎麼可以連我表姐的男朋友都要勾引?我原來不相信你們班女生說你的那些話,現在我是徹底相信了!蔣民智,我告訴你,我姐姐好欺負我可不好欺負!她離開你沒什麼好可惜的,因為你這種男人隻會被萬盧這種女人誘惑,你配不上我姐姐!但是我要提醒你,你要小心,有一天你也會被她甩了的!”

是的,就是這樣。三個月之後,萬盧和蔣民智的感情,無疾而終。萬盧不承認她變心,她隻是厭倦了這種生活,厭倦了在他身邊還不得不聽的教訓。

蔣民智去了美國進修平麵設計和攝影技術,他的好朋友盈姐接手L&J工作室。盈姐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性格和萬盧很相似,隻是覺得小孩子之間的情情愛愛很幼稚而已。所以,她依然接受萬盧來工作室拍廣告,因為她實在非常上鏡。

萬盧回憶著這些,看著眼前的民智沉默地喝著酒。

“你長大了,變得成熟了。”沉默了很久,民智忽然說。

“你一點都沒變,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三年前的蔣民智。”

“是嗎?”民智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酒杯,就衝她舉了一下杯子,“要來點兒嗎?”

萬盧想了一想,還是搖搖頭。因為她知道,這個三年之後的重逢,如果再加上酒精,一定會讓她忍不住趴在他懷裏哭的。而她不要這樣子。她知道喝酒誤事,酒能亂性,所以堅持著“能不喝就不喝,非喝不可也扛得住”原則。

“那麼,檸檬水?”民智看著她笑。

“嗯。”萬盧點頭笑了一下,渝雁拉著萬盧的手,萬盧回過頭去,“怎麼了?”

“我也不會喝酒。”渝雁指著麵前的酒杯。

“那你要喝什麼?也要檸檬水嗎?”

“奶茶,可以嗎?”渝雁搖搖頭,戰戰兢兢地問。

“有什麼不可以的?”萬盧叫住蔣民智,“麻煩你,再加一杯奶茶。”

“好的。”民智看看渝雁。

不一會兒,民智回來把檸檬水給萬盧,奶茶遞給渝雁。

“謝謝。”渝雁衝他點了一下頭。

“萬盧,你的這個朋友我好像沒見過,是大學的同學嗎?”

“是啊,”萬盧正發愁沒有話題可以趕走憂鬱的回憶,於是攬過渝雁的肩,“我大學同學兼室友蘇渝雁。”

“你好,我是蔣民智。”民智向渝雁伸出了手。

渝雁很勉強地握了一下,她實在很不習慣跟陌生人攀談。萬盧給她介紹:“民智是‘L&J工作室’的元老,這幾年……去了美國進修平麵設計和攝影技術,怎樣,民智,拿到博士了沒有?”

“我哪有那個水平啊?”民智笑著,“你們現在學什麼專業?”

“市場營銷。”萬盧聳聳肩,“好像跟我的特長都不怎麼對口。”

“是啊,我聽說你除了在L&J拍平麵廣告還為《女人心情》寫專欄?”

“隨便寫寫的。”萬盧淺笑。

“下次一定要拜讀你的作品啊。”

“隻要你不笑我寫得像初中生就好。你這次回來,有什麼計劃?”

“我想,L&J不能隻是局限在為其它雜誌做設計,那樣就是井底之蛙。我們應該突破,應該創立我們自己的刊物。”

“想法不錯,可是,資金從何而來?”

“我在美國的幾個同學應該有這個能力,他們也有意加盟,大概下個月就會來中國。”

“到時候,我們又能合作了。”

“當然,L&J不能沒有你。”民智溫柔地看著她。

渝雁一整個晚上都在旁邊看著他們討論一些她沒辦法參與的話題,真的是後悔陪她出來了。一直到蔣民智把她們兩個送回學校,看著他的車開走,渝雁才問:“我猜,這個蔣民智,是慘遭你拋棄的眾多男青年之一吧?”

萬盧隻是微笑:“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