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傑群一直沒有看她，可她卻一直在看著他。六年時間，她從十五歲長到了二十一歲，老師也無可奈何地走過了不惑之年。他的麵容依然光鮮，容光煥發，鬢邊的黑發中卻忽隱忽現著幾絲歲月的痕跡。
“你看啊，”老師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放到萬盧麵前，“看這茶葉，這就是塵世中的人們，而這水，就是我們無法改變的環境。初出茅廬的孩子們不肯相信這個事實，更不肯承認他們會被誰征服，於是，他們心高氣傲地漂在水麵上，輕飄而虛浮。當他們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被環境浸透了身心，閱曆也就在不知不覺間積累下來，根基深了，心也就重了，於是緩緩沉下來。當你察覺這一切時，你已經沉到了杯底，再想體會浮漂的滋味，已經不可能了。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的沉澱，其實就是我們漸漸被環境改變了。”
萬盧注視著這杯茶，沉思半晌：“可是不能不承認環境也在被人改變啊，水本是清亮的，泡成茶後卻成了黃綠。”
陳傑群頷首微笑：“對。”這個“對”字說得很重，像是將胸中未酬的壯誌都一齊傾吐了一樣，“茶葉不同，茶水的顏色也不同，不同的茶葉混合在一起，茶水也變得混沌，它本來的顏色也就難以辨認了。”他笑著重新把杯子移到自己麵前，“很久沒有人這樣跟我談心了。萬盧，你長大了。”
“其實我倒真的寧願自己還是那個十五歲的初中小女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興了可以隨時不理睬別人，可以任性，可以發脾氣。自由，是我一生都在追尋的東西，正因為太過奢侈，所以遍尋不到。”
“你還年輕，不要說得好像是已經沉澱的茶葉一樣。”陳傑群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我老了。”她捧著自己的臉。
“在我麵前你還敢說自己老了？”他佯裝慍怒，“當年我就跟你說過，你是晨起初升的太陽，我已經是午後了。”
“我當年也跟您說過，您是正午灼熱的驕陽，不是午後，是正午。”她執拗地強調著。
老師含笑的眼睛躲在被子後麵。
“還有，您的筆名為什麼要叫‘風燭’呢？”
“風燭殘年啊。”
萬盧皺起眉來：“怎麼會呢？”
“我已經是杯底的沉澱了，”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至少心已經是這樣了。”
陳傑群一直沒有看她，可她卻一直在看著他。六年時間，她從十五歲長到了二十一歲，老師也無可奈何地走過了不惑之年。他的麵容依然光鮮，容光煥發，鬢邊的黑發中卻忽隱忽現著幾絲歲月的痕跡。
“你看啊，”老師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放到萬盧麵前，“看這茶葉，這就是塵世中的人們，而這水，就是我們無法改變的環境。初出茅廬的孩子們不肯相信這個事實，更不肯承認他們會被誰征服，於是，他們心高氣傲地漂在水麵上，輕飄而虛浮。當他們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被環境浸透了身心，閱曆也就在不知不覺間積累下來，根基深了，心也就重了，於是緩緩沉下來。當你察覺這一切時，你已經沉到了杯底，再想體會浮漂的滋味，已經不可能了。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的沉澱，其實就是我們漸漸被環境改變了。”
萬盧注視著這杯茶，沉思半晌：“可是不能不承認環境也在被人改變啊，水本是清亮的，泡成茶後卻成了黃綠。”
陳傑群頷首微笑：“對。”這個“對”字說得很重，像是將胸中未酬的壯誌都一齊傾吐了一樣，“茶葉不同，茶水的顏色也不同，不同的茶葉混合在一起，茶水也變得混沌，它本來的顏色也就難以辨認了。”他笑著重新把杯子移到自己麵前，“很久沒有人這樣跟我談心了。萬盧，你長大了。”
“其實我倒真的寧願自己還是那個十五歲的初中小女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興了可以隨時不理睬別人，可以任性，可以發脾氣。自由，是我一生都在追尋的東西，正因為太過奢侈，所以遍尋不到。”
“你還年輕，不要說得好像是已經沉澱的茶葉一樣。”陳傑群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我老了。”她捧著自己的臉。
“在我麵前你還敢說自己老了？”他佯裝慍怒，“當年我就跟你說過，你是晨起初升的太陽，我已經是午後了。”
“我當年也跟您說過，您是正午灼熱的驕陽，不是午後，是正午。”她執拗地強調著。
老師含笑的眼睛躲在被子後麵。
“還有，您的筆名為什麼要叫‘風燭’呢？”
“風燭殘年啊。”
萬盧皺起眉來：“怎麼會呢？”
“我已經是杯底的沉澱了，”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至少心已經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