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   野豬正欲張嘴突出那蛇頭,猛然間一聲慘號,聲音之大,令天地變色。蘇忻揚一下撲進沈睿然懷裏:"怎麼了?"   沈睿然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那條斷蛇的蛇背忽然一分為二,就好像膠在一起的兩根皮線陡然間撕開。蛇背上分出的那一半隻有筷子粗細,竟然也長著一個小小的蛇頭,這蛇頭形製比較獨特,腦袋上雞冠似的肉瘤。它昂著上半身,吞吐著蛇信,下半身依舊和大蛇的殘軀連在一塊。就是它,給了野豬致命一擊。   野豬悲鳴一聲後踉蹌走了兩步,轟然倒地,就此不動。那小蛇力道不小,竟拖著原蛇的慘軀爬上倒在地上的野豬肚側,抖動頭上肉瘤,兩隻小眼睛血紅血紅的,那小蛇頭嘴一張,似乎吐出來了些什麼東西,發出一種像嘯聲又不像嘯聲的古怪聲音。沈睿然從沒見過這種古怪的蛇類,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勝利者還要高唱讚歌嗎?"在沈睿然的印象裏,也隻有在從古到今的傳奇誌怪書籍中,才能找出關於雙頭蛇的一些描述。可是他從沒想到,雙頭蛇竟然可以一個頭大一個頭小,而且兩個頭居然完全不一樣!

58_血瑪莉與密林蛇王(12)

蘇忻揚道:"讚歌個屁,它那是痛的,給你來個腰斬你讚歌比它唱得還要好聽呢。"忽然間有冰涼滑膩的感覺掠過她的小腿,蘇忻揚低頭一看,嚇得差點兒暈過去。好幾條色彩斑斕的蛇從她的腿間蜿蜒遊過。   沈睿然也感覺不對,鼻端腥風大起,耳邊沙沙聲不斷增大,他回頭看去,隻見山崖峭壁上不知從哪裏鑽出許多各色各異的長蛇,麵條似地掛得到處都是,遠遠看去,山崖地麵仿佛都成了活動的一般,起伏蔓延,蠕動著朝他們湧過來。   "還發什麼愣,快跑!"沈睿然捉住蘇忻揚的手,拖著她使勁飛奔。要是被群蛇趕上,他們恐怕會屍骨無存。   兩人是掉頭往回走,必然會經過死野豬身邊。那條奇特的小蛇警惕的看著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筷子粗細的身子豎得筆直,一動也不動彈。沈蘇二人沒心思欣賞小蛇,從野豬屍體旁繞過去,繼續狼奔豕突。哪知沈睿然如意算盤打得過早,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剛要靠近他們的來路時,便發現這一麵和剛剛那一邊並沒有什麼區別,也是漫山遍野的蛇蟲蜂擁而來。   蘇忻揚臉色煞白,一迭連聲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沈睿然提起握刀的手,用手背擦擦汗珠:"我們都猜錯了,那可能根本不是什麼雙頭蛇,而是蛇王,寄生在大蛇身上的蛇王。"   眼見群蛇轉瞬即到,蘇忻揚火燒眉毛,狠掐了一下沈睿然,咬牙道:"咱們殺出一條血路衝出去!"   沈睿然默然道:"你以為拍電影啊,這漫山遍野的……"   "那你說怎麼辦?!"蘇忻揚也有點急火攻心,脾氣比平時衝了好多。   沈睿然手往右邊一指:"咱們先躲進飛機,隻要守著機艙門就是了!"   蘇忻揚恨不得甩自己幾巴掌,關鍵時候,還就是得看沈睿然,他看似沉靜,內心更是條理不亂,明慌張,實冷靜,自己是遠遠不及。飛機離他們不到二百米的距離,這二百米中,也有不少速度很快的蛇已經遊到。沈睿然發一聲喊,拖著蘇忻揚衝將過去。   一路上小心翼翼,沈睿然揮刀砍掉幾條生性猛惡,猙獰竄動的眼鏡王蛇後,終於來到飛機跟前。此刻是腥風四起,放眼都是灰壓壓一片,連飛機機身上也被蠕動的灰色覆蓋。沈睿然搏力斬蛇,把一把開山刀揮舞得呼呼生風,體能和潛力都發揮到了極致。   群蛇被飛濺的蛇血所激,漸漸瘋狂起來,搖頭擺尾遊弋如雲,集成蛇陣,鐵桶般向沈蘇二人圍了過來。沈睿然漸漸感到心怯力乏,一晚上沒吃東西,折騰到現在,哪裏還有什麼力氣,隻想就此放棄,被毒蛇咬死拉倒。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那種似嘯聲非嘯聲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高昂,在山穀之內形成一個回音圈,鬧得人頭暈目眩。蛇群本來圍著沈蘇二人蓄勢待動,一聽到這聲音仿佛得到命令一般,若即若離地緩緩後退,齊朝聲音的發源地遊去。   不到一刻鍾時間,圍著沈蘇二人四周的蛇群就退了個一幹二淨,隻留下十幾條蛇屍。群蛇一走,蘇忻揚便嗷地一下嘔吐不止,隻差連苦膽也給吐出來。沈睿然邊拍著蘇忻揚的背,便用手中刀敲打著飛機機身,就這麼一把刀的距離,如果那奇怪的聲音不響起的話,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蘇忻揚吐完之後,深吸一口氣說,"盤龍穀之所以叫盤龍穀,原來不是因為青貓的激光,而是說這裏蛇多。"   她靠在飛機上思索著說:"這些蛇為什麼一聽到那個聲音就趕去呢,就算蛇王有難,也不用這麼大場麵吧!"   "你是不是想跟著蛇群去看個究竟?"   沈睿然一豎拇指,露出一個邀請的申請,蘇忻揚連連搖頭:"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我在飛機上等你,你自己小心點。"沈睿然緊了緊褲子皮帶,逼住強烈的饑餓感,又將開山刀塞到蘇忻揚手中道:"那你也千萬小心,我去看看就來,這些蛇兒看來無心傷人,可有些奇怪,我總覺得這些臭蛇會跟我姐姐和謝教授的失蹤有關。"

59_血瑪莉與密林蛇王(13)

方圓幾裏的蛇群逐漸向著那隻死野豬圍攏過去,形成黑壓壓密密麻麻的一個大圓環,十分壯觀。群蛇對那條筷子粗細的小蛇似乎都頗為忌憚,靠近到一定距離就不敢再逼近。沈睿然瞧得奇怪,他尾隨在蛇群後麵,蛇群好像無視他這個人存在,理也不理,便手足並用,爬上一棵高樹朝那圓環中心看去。   那小蛇昂然四顧,頗有王者風範。忽然張嘴又是一聲尖嘯,這嘯聲和原先的嘯聲並不相同,這嘯聲尖利而急促,仿佛能將天空上的浮雲刺穿。隨著這一聲笑,最裏圈的數百條蛇都昂起頭來,身作S型,緩緩朝那小蛇移動。   這數百條蛇遊到野豬旁邊,又分成兩批,一群是身軀粗大的蝮蛇,這些蝮蛇和尋常蝮蛇有所不同,腰身之間有著一道明顯的紅斑;一群則是泛著金色的不知名蛇類,身軀短肥,行動略顯拙笨。沈睿然這才留意到,原來最裏圈的都是這兩種蛇,並無其他駁雜品類,看起來蛇群中也存在著階級高低。   紅斑蝮蛇在野豬四周刨土挖洞,試圖鑽進野豬的身體底下。這讓沈睿然大為不解,這些蛇到底想幹什麼?   金蛇的數量比較少,總共隻有十幾條,他們拙笨地遊到雞冠小蛇的旁邊,張開嘴巴,開始吞噬小蛇的寄生體。按說蛇類應該沒有牙齒,進食全靠生吞。這群小蛇卻仿佛張著兩排利齒,不消片刻,便將小蛇的寄生體分割得支離破碎,露出雞冠小蛇深入寄生蛇體內的那一部分。   沈睿然張大嘴巴,驚訝得合不攏嘴。那雞冠小蛇的尾部逐漸骨質化,就如響尾蛇一般。不同的是,響尾蛇是螺旋形的禿尾,而雞冠小蛇的尾部竟成船錨型,像個小小的錨型魚鉤拖在後麵。   那雞冠小蛇一擺脫束縛,立刻行動如飛,竄進了蛇群中。它竄到哪裏,哪裏的蛇群就自動讓出一塊空地,幾千幾萬條各類蛇蟲如臨滅頂,沒有一條蛇是昂著頭的。雞冠小蛇來到一條青皮大蛇前停住,那條青皮蛇頭成三角鏟形,顯然身有劇毒。但那條小蛇在它麵前一停頓,青皮毒蛇腦袋立刻耷拉在地麵上,整個蛇軀都微微發抖。   雞冠小蛇低低嗚咽了一聲,青皮毒蛇蛇頭如被線控,張開嘴巴。雞冠小蛇倏地鑽了進去,青皮毒蛇即刻把嘴巴合上。沈睿然心道:搞什麼,這小蛇是尋死嗎?念頭剛起,就聽青皮毒蛇嗚咽一聲,軀體繃得筆直,滿地打滾。中前端某塊地方陡然攏起,越撐越高,便似吞下了一把撐開的小傘。   沈睿然暗暗點頭,這小蛇的寄生方式當真奇怪,現被別的蛇吞進腹中,然後破肉而出,用尾巴上的錨鉤拉住自己,天長地久,就和寄生體長合在一起!   在青皮毒蛇的劇烈翻滾中,一篷血霧爆開,青蛇的背部被生生撐破,雞冠小蛇的腦袋鑽了出來。蛇群中的其他蛇如獲特赦,紛紛昂首起舞。青皮毒蛇一被雞冠小蛇寄生,就仿佛變成雞冠小蛇的坐騎一般,雞冠小蛇的身子朝哪個方向側偏,青皮毒蛇便朝哪裏移去,所過之處,留下一片血跡。   那青皮毒蛇馱著雞冠小蛇來到野豬屍體旁邊,小蛇又是一聲低嘯,那野豬屍體陡然動了起來!   沈睿然大吃一驚,細看之下,不禁張大嘴巴合不攏來。原來那許多紅環蝮蛇鑽進野豬屍體下麵,便是將野豬屍聲馱起來。沈睿然越發看不懂,這些蛇到底在幹什麼?它們是為了冬眠儲備食物嗎?可是沈睿然知道,蛇類冬眠並不依靠進食,而是依靠消耗自身的 脂肪 來度過的。那麼,他們準備將這頭野豬弄到哪裏去?   沈睿然的興趣越來越大,好奇之心不可遏止,一時之間,都忘了自己的來此的原始目的--尋找林彤和謝教授。   雞冠蛇領著群蛇緩緩朝南麵的山崖湧去,沈睿然從樹上看下去,仿佛一道奇異多彩的平地瀑布,裹著野豬屍身緩緩流動。沈睿然連忙從樹下溜下,尾隨其後。群蛇遊過之處,留下大量黏膜,濕滑腥臭,沈睿然滑倒幾次,弄得渾身都是蛇類的味道。   蛇群在山崖前停住,金環蝮蛇將野豬屍體緊挨著山崖放下,一條條從野豬屍身下麵掙紮著遊出。沈睿然暗笑,笨蛇畢竟沒有腦子,若是事先在那裏墊上幾塊石頭,架空野豬屍身,那用掙紮得如此辛苦。照此情形看,必然有被死死壓住而遊不出來的金環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