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何況一個年輕太太乎?證據既
如此確鑿,武太太自然大發雷霆。
問題就發生在這裏,如果武先生確實清白,鬧了一陣子也就可能算
啦,然而武先生固不十分清白也,他果然有一個泛泛女友,如果沒有閑
言閑語,決不可能再時一步,然而一旦太太被挑撥起來,大興問罪之師
,做丈夫的良心一橫,索性胡搞,該武太太隻好敗陣,以離婚為結局。
這年頭每個人都喜歡看別人的笑話,一則作閑談資料,二則願別人
都苦不堪言。如此,自己才覺得舒服。一個拆爛汙的女人總希望隔壁那
位高貴的少婦跟人通奸,僅通奸還不足以解心頭之恨,而必須再被人發
覺,丈夫痛加毆之,鬧得全新村的人都擁來觀之勸之,才能過癮。人心
如此,被挑撥的人如果再沒有智慧處理,若對牛場裏的牛然,人家紅布
一搖,它就鼻孔冒氣,低頭挑角,拚命地亂撞,謠言越熾,小報告越多
,她越氣呼呼地撞得厲害,終會把一個好好的家撞得稀裏嘩啦,完蛋大
吉。
武太太當初對那些向她告密的太太們,感激非常,認為她們真是道
義之不避嫌疑,為她耳目。前些日子她來看我,哭哭啼啼,把那些小報
告專家們恨之入骨,也把眷舍恨之入骨,然而為時已晚。
舌和利刀
俗雲:"清官難斷家務事。"蓋家務事錯綜複雜,千頭萬緒,誰都斷
不清。而且家庭之內,乃世界上唯一隻講情而不講理的地方,不要說清
官無法斷,便是上帝都無法斷。丈夫在外麵另築香巢,太太或許可以容
忍,但丈夫一旦把一口痰吐到地板上,太太卻大鬧起來。太太打牌,把
丈夫賣血的錢輸光,固沒有事,但吃飯的時候,她沒有喊他一聲"親愛的
",他卻暗生悶氣,三天都不說話。關於這一方麵,後當再行論及,現在
所要說明的是,家庭之內,夫婦之間,一旦講起"理"來,那個家庭就成
法庭,那對夫婦就非散不可。且舉一則故事以說明之,柏楊先生有一次
為人管閑事,妻子告她的丈夫在外麵亂搞,手握真憑實據——丈夫親筆
寫的"悔過書"。我一看該臭男人既如此之壞,非拔刀相助不可。乃去拜
訪台北一位頂頂大名的朋友兼律師,那律師聽了後曰:"柏老,柏老,你
真頭腦不清,現今之世,除了混蛋,有幾個不向他妻子立悔過書哉?如
果這算證據,天下男人都死光啦。即以在下而言,我幾乎一個月都要立
上一張。"
鳴呼,一點也不假。我的另一個朋友,家有錄音機一架,問他幹啥
,他說他最喜歡古典音樂,收音機上一有播放,他便錄下。聽來如讀文
告,固堂而皇之也。可是前天到他家拜訪,夫妻二人同看電影去啦,恰
有一盤磁帶在抽屜中,叨在老友,不管下女抗議,裝上聽聽,卻是一段
慘不忍聞的悔過詞也。該朋友說他那一天整天都待在辦公室,如果撒謊
,他就是狗;如果哪一天他去會"小紅",他出門就跌斷腿;如果他再和
"小紅"來往,他就不得善終;接著向賢妻道歉,是鬼迷了心才叫他認識
"小紅"的,從今天開始,每天下午七時前一定返家,逾時則太太有打耳
光之權,即使把臉打腫,他發誓連哼都不哼……悲夫,外人看起來事大
如天,但夫妻間一咬耳,一擁抱,一說銷魂的話,說啥都沒啥。而外人
看起來事小如芝麻,簡直拿不到桌麵上,夫妻們卻重視得不得了。很多
恩愛夫婦終於鬧離婚者,皆由此而起,探討起來,其衝突往往不是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