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快馬上前,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把人撈到馬背上。他身後的長羽騎兵這時候也已經趕到,與蕭應寒等人互相對峙。
幾名騎士將秦善護在中間,秦善駕著馬韁,讓胯下馬兒輕輕踱了幾步,確定顏漠北傷勢無礙後,這才有空抬起頭來,去觀察眼前人。
“柳教主。”
他冷聲喊著,像是在喊一個陌生人。
蕭應寒臉色一僵。顏漠北卻坐在秦善身後,輕輕笑了起來,“他現在不叫柳寒了,虧你做了人家那麼多年師兄。連這小子其實姓蕭,是蕭應冉的親哥你都不知道,嘶——!”
“閉嘴。”秦善收回右手,然而聽了顏漠北的解釋後,也明白過來,“他說的是真的?”
蕭應寒側過臉,不去直視他。
若要問蕭應寒在這世上最恨的是誰,那必定是大齊無疑,大齊皇室毀了他的家族,害死他父母,讓他與唯一的弟弟血肉分離,不敢相認。蕭應寒對鳳氏與大齊的恨,罄竹難書。
可若要問他在這世上最虧欠的人是誰,卻是秦善和師父。
蕭亦冉,他親叔叔,他的師父。瘋劍客早就脫離蕭家,就是不願蹚渾水。可他為了照顧侄兒,不惜以身涉險,重新入世。最後夫妻二人連著師娘腹中骨肉,都做了他人劍下亡魂。若不是柳寒帶著秘籍投奔他,也不至於如此。
秦善,他的師兄,秦衛堂統領。世人都說秦善冷血無情,卻沒有人知道,在兩人小的時候,都是秦善百般照顧他,說長兄如父也不為過。而蕭應寒接二連三地背叛秦善,論起愧疚,比對師父更甚。
然而決定走上這條路之後,蕭應寒就知道不能回頭。再愧疚,也隻能來世甘為牛馬,還報師父和師兄。而現在——
他收起臉上表情,掛起一個虛假的笑容。
“是與不是,又如何?國仇家恨,沒齒難忘。既然我姓蕭,就注定要走這條路。師兄,你要為此殺了我嗎?”
秦善咬牙道:“蕭氏前朝,是自毀江山。”
“是!勝者王,敗者寇。我蕭家的失敗,我不否認!”蕭應寒道,“但是他鳳家人不該趕盡殺絕,不該把我們逼上絕路。好了,現在風水輪流轉,他鳳氏江山也搖搖欲墜!難道隻許他們起兵,隻許他們殺我,就不允我反抗嗎!”
秦善怒道:“權勢爭奪,必禍亂天下!你一己私心,可想過有多少無辜性命會喪生馬蹄之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哪個王朝不是建立在屍骨之上?”蕭應寒不以為意道:“師兄,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緣分也盡於此了。你走吧。”
他說:“下次再見,我就不能送你了。”
秦善定定看了他一眼。他們師兄弟的情分,就在今天恩斷義絕。
他調轉馬頭,就要帶人離開。
“慢。”
此時卻又有人開口:“誰說你們可以走了?”
赫連成道:“你蕭教主願意放人,是你的決定。可我赫連成,卻不願意善罷甘休!來人!”他一雙眼睛瞪著秦善,“把人抓住!”
中帳裏不止有西羌士兵,還有黑城的屬下,這些人隻聽從赫連成的命令。此時赫連成一聲令下,幾百人將秦善的騎兵們團團圍住。
蕭應寒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赫連成笑看著他:“這話我應該問你。蕭教主,顏漠北有異心你不提醒,大王子被殺你不緊張,偏偏敵方大將闖入我營,你要把人放走。你這究竟是何意圖,我可看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