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觀,咱倆權當是簽份勞務合同了。你看看,老家夥滿世界都有實驗室,還有一個隻愁錢多沒處花的呆瓜兄弟,這樣的好東家哪裏去找?再說,老家夥是呆了點,但世界上智商達到我倆這樣水平的聰明人雖然不多但也不至於隻有我倆呀,說不定哪天就會從某個石頭縫裏又蹦出個虛證主義專家把老家夥拐跑了。所以還是簽一份協議妥當點。”何麥搖頭晃腦地指點著協議,“來,簽個字就完事,咯,就簽在我名字旁邊。”何麥半強迫地逮住安琪的手簽了字,末了還趁勢摳了摳安琪細嫩的手心。安琪嬌慎地推操著何麥的肩。皮埃爾從門外進來,慢騰騰地走到位子前坐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何麥討嫌地白了他一眼。在皮埃爾歎了二十聲氣的時候,何麥終於忍不住嚷嚷起來:“你能不能把你的聲帶頻率調成超聲波啊,有我和安琪跟你並肩戰鬥,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再說我們又不會妨礙你探親,如果你要和你的爵士哥哥敘舊,我和安琪可以自己安排到外麵……交流幾天學術嘛。”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何麥拿出先前的那幾頁紙,“為了表明我們三人真誠的態度,簽一份合作協議是必不可少的。今後在研究的方向、工作的進度,以及項目資金運用等等方麵,我們都應該一起商量共同承擔。我和安琪已經簽字了,你不會有什麼不同意見吧?”何麥一邊斟酌著用詞,一邊注視著皮埃爾的反應。皮埃爾瀏覽著協議書,臉上現出感動的神色,“當然沒有,你們全是為我考慮,你們真是太好了。”皮埃爾鄭重地在下方簽了名,然後,他踱到門邊拉上門回到桌前,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壓低聲音說:“有件事情看來必須告訴你們,就是這次到俄城可能不會很順利。這裏頭,咳,叫我怎麼說呢?總而言之這次到俄城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沒想到比爾居然真的想辦法備齊了那些東西,我本來隻是哄哄他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何麥不耐煩地插話道。 “喏,你們知道的,我這個哥哥很有錢。”皮埃爾的神色變得扭捏起來,“為了虛證主義的研究我向他求援,但他根本不理解這個理論的意義,所以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沒有辦法,為了得到資金我隻好被迫對他說了謊。我告訴他說,虛證主義並不是一項純理論的研究,很快就能產生現實的、對他來說很有用的成果……” “什麼……成果?”何麥覺得自己的舌頭有些大,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皮埃爾就像個做了壞事被大人當場逮住的小孩子一樣漲紅臉低下頭去,“你知道,有時候人說話是會禁不住誇張一點點的―我對他說,按照虛證主義原理設計的機器健獄他的壽命變得同質子一樣。” 何麥一屁股滑到了地上,安琪的驚訝也比何麥少不到哪去。何麥從地上掙紮起來大吼道:“天哪,質子的壽命是多少你不會不知道吧?” “按最短的一種理論計算的結果是10的31次方年,不過實驗中按這個時限沒有發現質子衰變,也就是說,實際年限很可能遠大於這個值。”皮埃爾老老實實地回答。 “從宇宙大爆炸到今天也不過是10的10次方年,你居然對比爾爵士放了這麼大一個衛星?” “什麼大衛星?”皮埃爾和安琪同時不解地問。何麥一愣,方才想起這個比喻並非全球通用,“我是說撒了這麼大一個謊。” “我完全接受你的批評。其實我這次到俄城就是準備告訴比爾真相的,我不能再騙他了,以後得靠我們自己了。”皮埃爾拿出一個小本子,“你們看吧,這幾年來他總共資助了這麼多錢,每一筆我都記著的。我了解比爾,他也記著賬的,事情到今天這種地步他肯定會要我還錢的,你們知道的,他這人幾乎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都有影響,勢力很大。幸好還有你們兩個合作者與我共同分擔這一切,在這樣艱難的時刻陪伴著我,還和我簽協議,我真的太感動了。”皮埃爾說著說著,竟然哀哀地哭起來。何麥的臉已經變得蒼白,幾分鍾前那種躊躇滿誌的美好感覺正在急速地離他而去。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和皮埃爾誰才是真正的呆子了。 七俄城的秋天一派金黃。西達多金礦位於俄城北部三十公裏,這段景色荒涼的路程也許是何麥這輩子感覺最漫長的一段路了。本來他打算一到車站就和安琪腳底抹油開溜的,沒想到接客的奔馳車就停在車廂門口,何麥的腳愣沒機會踩到月台的地麵,完全是無縫對接方式。車站的那個禿頭站長親自前來迎接,口裏還一個勁地說:“ 歡迎董事長的客人。”一路上司機都沒怎麼說話,隻顧專心地開車。膽當他們經過一塊醒目的標記時,他突然開口道:“從這裏開始,方圓十五公裏都是西達多金礦的區域。” “比爾從來沒提到過他還經營著俄城的金礦。”皮埃爾小聲嘟嚷著。 “以前是沒有,這兒的礦藏曾經開采過一百多年,早已經枯竭了,沒人明白董事長為什麼花錢來買這片荒地,如果轉手恐怕半價也賣不出去。”“ 董事長買這片地……花了多少錢?”何麥牙齒打戰地問。司機報了個數,何麥的眼前立時一陣發黑。“是買貴了。也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原因,董事長委派他的兒子馬瑞先生火速辦理這件事,你想想,買家要得很急價格自然就貴了。” “怎麼能這樣辦事情嘛!”何麥嚷嚷起來,“也太不會辦事了。” “又不是花你的錢,你急什麼呀!”司機不明就裏地訪直。 “現在當然還不是,可是……”何麥絕望地掃視著車窗外鳥不生蛋的荒野,不知道古往今來除了自已還有誰能命薄如此。當年闖蕩西部的人中也有些人不慎購人了貧瘩的荒地,但其中有不少人後來發現了地底石油之類的礦藏而因禍得福,可何麥知道,眼前這片土地至少在地底一千米之內是不會有任何指望了。 八比爾爵士衣著休閑,比平時在媒體封麵上的形象顯得疲倦,也許是由於工作的繁重吧,他看上去很蒼老。這位傳奇人物陡然現身在自己麵前,何麥和安琪都有幾分不知所措。一旁的馬瑞熱心地介紹說:“這兩位是伯父的合作者,何麥先生和安琪女士。”比爾刀一樣的目光從何麥臉上掃視而過,讓何麥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隨後,他突然笑起來,肥白的臉上顯出深長的皺紋,“真讓人吃驚,你們都還這麼年輕,居然能夠從事這麼高深的研究工作,說實話,我花大錢聘的那些個科學顧問沒一個能真正搞懂我弟弟的學說。他們總是對我說我弟弟是在騙我,可是我不相信他們。” “我來介紹一下。”比爾爵士客氣地側身指著身後的一個人說,“這位是麥哲雲博士,是我聘請的首席科學顧問。我有些累了,下麵的事情請麥哲雲先生同你們談吧。”比爾說完話,便朝著他的豪華房車走去。麥哲雲抬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們下去看看吧。”幾名神色肅穆、身著黑色西服的壯漢立刻引領著一行人朝不遠處一幢老舊的灰色建築走去,那兒應該是金礦的人口。剛到電梯口,一陣從地底冒出的徹骨寒意使每個人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在人口處是這樣,不過越往下走,就會越熱的。”麥哲雲解釋道,“以前的礦工每次都要花兩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工作層麵,來回就是五小時,真正的工作時間隻有不足兩小時。工作麵的溫度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