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2 / 3)

陶陶聽說他這個天氣要上地區,很擔心。天寒地凍,路上不好走,你要小心啊。關隱達說,沒事的,小馬已將車輪上了鐵鏈。路上走慢些就是了。

一路上關隱達總猜不出這次上地委會是什麼事。

路上跑了七個多小時,趕到地委時已是下午三點多了。地委書記周一佛親自找他談了話。周一佛說,你這幾年在黎南,特別是當縣長和書記以來,幹得不錯,很有成績,地委是非常滿意的。聽了這話,關隱達心裏就開始打鼓,知道自己隻怕又要挪地方了。領導開始總結你的成績,不是要提拔你了,就是要調動你了。他知道這會兒絕不可能提拔他。

果然,周一佛高度評價了他的工作之後,宣布了地委的決定,調他到地教委任主任。對你的安排,地委是很費了一番考慮的。你在黎南幹得很好,那裏也需要你。但地教委需要一位文化和理論素質高的領導去,我們反複醞釀,隻有你合適些。這個動議,地委是考慮好久了,近兩年前,還是在秋山同誌手上,就想安排你去啊!

看來沒有價錢可講了,關隱達隻好服從地委安排。聽周一佛這口氣,好像地委是非常看重他的,左思右想才選了他這麼一位高水平的同誌去教委管知識分子。可誰都明白,一進教委,隻好在那裏退休了,政治前程也就此打住了。周一佛也很老練,還巧妙地照應了一下前年要調他去任教委副主任的事,暗示地委一直是器重他的,並不是對他有什麼成見。

關隱達不急著回去了。他叫小馬和小顧安排房間,說住一晚再走,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晚上關隱達以為自己會失眠的,卻安安穩穩睡了一覺。吃了早點,從從容容上路。一會兒就有了倦意,關隱達叫小馬把空調開大一點,就靠在座位上打瞌睡。他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

回到縣委機關,他發現幹部們的眼神很怪異。心想這麼快縣裏就知道他要變動了?

回到家裏,陶陶問,說你要走,是真的嗎?

這就怪了,我人還沒有回來,我要走的消息就回來了。關隱達說。

哪裏啊,你人還沒有到地委,這裏有人就在傳這消息了。我昨天下午去上班,就有人問我。陶陶說。

關隱達就不說什麼了,心想現在根本就無組織機密可5。

陶陶又問,你真願意走?在這裏幹得好好的。

關隱達歎道,要說願意,我現在願意回老家,可是身不由己啊!

下午,關隱達仍去辦公室。走在路上,關隱達突然意識到自己已不屬於這個地方了。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罩在一個彌天漫地的大玻璃罩裏,而他一個人站在外麵。在這個玻璃罩子裏麵,他分明經曆過無數的日子,而這一切不再有任何印跡了。在黎南的曆史記載上,隻會有簡單的一行字:某年某月到某月,關隱達任黎南縣委書記。曆史就是這樣空靈而抽象,全不在乎你個人的感受是如何的真實而具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夜郎西》

關隱達調來黎南縣不幾天,收到一張名信片,上麵寫了李白的兩句詩: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落款隻寫著北京XQ。

當時他正去縣委辦,辦公室主任陳興業同幾個幹部湊在一起看著什麼。一見他去了,陳興業馬上點著頭說,關書記,有你的信哩。就把他們正在看著的名信片雙手遞給他。他知道剛才這些人正在研究這張明信片,心裏就有些不快。但他沒有表露,隻是微微笑了一下,順手把它放到了口袋裏。然後交待陳興業一些事情,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