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根的說法是一個形容,孩子很少會對父母說“啦,啦,啦”,不過,孩子在做任何表達時都有一個節奏,父母可以像二重奏一樣和一下孩子的節奏。比方說,孩子說,媽媽我好開心,那麼媽媽和一下孩子的節奏就會回以同樣的開心,如此一來,一種愉悅感就會在媽媽與孩子之間流動。
這聽起來很簡單,其實是一個很深的道理。我們的管道之所以能保持暢通,是因為我們發現這樣子可以被別人接受;我們的管道之所以關閉,是因為我們覺得這樣子別人不會接受。
不過,必須強調的一點是,這並不一定是別人做出了拒絕我們的行為,而可能僅僅是我們以為別人不會接受。
惡魔=需要被滿足?
我們對需要有一種矛盾態度,這可以概括成兩個聲音:我有需要,需要有罪。
因為覺得需要有罪,我們會將自己的種種需要閹割掉。然而,需要、欲望與感受總是聯係在一起的,當我們隻是簡單地將需要閹割掉時,我們隻是在心中築了很多大壩,不讓需要很好地流動。這樣做時,需要其實並沒有消失,它隻是被壓抑,並且一定會通過種種方式進行表達,而這種表達還一定伴隨著一種感觸——這樣做是有罪的。
一旦父母的需要處於嚴重壓抑狀態,那麼父母既可能同樣壓抑孩子的需要,也可能會過度滿足孩子的需要,但同時又將“需要有罪”的感覺傳遞給孩子——“你的需要被滿足了,所以你是有罪的”。結果,孩子真的會以有罪的方式追求需要的滿足。
這在我們國家是一種極為常見的方式,所以你可以頻頻見到這樣的故事:父母很節儉,攢下了很大一份家業,但孩子很奢華,很快敗掉了家業。
這樣的敗家子,他們幾乎都有一個前提——父母對他們是過度溺愛的。父母壓抑了自己的需要,但卻過度滿足孩子的需要。
更重要的是,同時他們通過種種微妙的方式向孩子傳遞了一種感覺——你是有罪的。
所以,我們必須學習疏通自己的管道。
最近,我有了一係列領悟,需要的這個二重奏是一個關鍵點。最近一個重大的感悟,是在買了一套昂貴的相機後。
許多中國人條件寬裕後會花很多錢玩攝影,比方說,很多老人家退休後會選擇攝影。我的理解是,這既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又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因為,作為普通的中國人,我們成年後的藝術能力基本是零,而像音樂、繪畫與舞蹈這樣的藝術形式,是很難修煉的,但攝影不同,是最簡單的藝術形式——如果攝影可以視為藝術的話。
我也不例外,我決心成為一名專業級別的攝影師,所以最近又花了不少錢更新自己的設備。
以前,買任何一個比較昂貴的器材時,我都會猶豫。比方說買一個鏡頭時,我猶豫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不斷上網去查這個鏡頭的資料與價格,但最後還是買了這個鏡頭,而我猶豫的那些時間,如果用來工作的話,其實足以掙兩三個這樣的鏡頭回來。
為什麼要猶豫呢?答案很簡單——為自己花這麼多錢感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比較輕的說法,而真實的說法是,這樣做覺得自己有罪。
因為發現了需要的那個二重奏,在買這套新相機時,我就沒怎麼猶豫,而交錢後的那個晚上,我感覺很好,覺得有一種流動感在身上湧動。
但是,當天晚上我做了一係列噩夢。夢中,有很多惡毒的人乃至惡魔。以前,我也會做這樣的夢。然而,以前這種噩夢中一定會有一個英雄,而我就是那個英雄,英雄總是能擊敗甚至消滅惡魔。
這次,夢中隻有惡魔而沒有英雄。半夜裏醒來,我感覺很難受,因為隱隱覺得,那些惡魔中有我。
早上醒來,再想起這些夢,我刹那間明白,這是買了那套相機後的罪惡感在夢中的反映。
哦,那一刻我想,到底是手裏拿著一套昂貴的相機但覺得自己是個惡魔舒服呢,還是手裏拿著一個小數碼相機但覺得自己是個聖人舒服呢?
我想,無數中國家長會選擇後者,自己省吃儉用,非常節儉地活著,而花重金在孩子身上。如此一來,自己就會享受到一種聖人感。但是,這樣的聖人基本上都是絕緣體。
無論如何,流動感都是值得追求的。難道,你願意是一個絕緣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