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一下眼睛,被他理解為一種鬆懈。
當然,這種理解,一定隻是一個很表層的說法而已,就像我前麵講的女來訪者的故事,對男友的不滿隻是一個頭腦的說法,而不是真實的感受。
這兩天,我引導一個來訪者做感受身體的練習,結果發現,隨著我的引導,她的身體反而繃得越來越緊,於是我請她睜開眼睛,問她是怎麼回事。
她說,她不能這樣做,她不能放下對思維的依賴,一旦暫時離開思維而去感受身體,她就有失控的感覺,同時就會有恐懼產生,擔心內在有很不好的感受湧出。
這樣也可以理解,她之所以成為絕緣體,就是為了防範,自己內在其實已經產生過的不好的感受。
不管深層的原因是什麼,都可以概括說,隻有頭腦的思考,而與身體失去了鏈接,也因而與自己的心理體驗失去了鏈接,這就是絕緣體之所以成為絕緣體的原因。
很長時間以來,我在相當程度上也是一個絕緣體,雖然有時我會有精準的直覺,但有很多時候不能與別人的感情有很好的呼應,而最能說明我是一個絕緣體的,是我失去了跳舞和唱歌的能力。
跳舞,或許是從來沒有做過,作為漢族的普通孩子,小時候並不容易有跳舞的經曆。但唱歌不同,小時候我很愛唱歌,嗓子變音前什麼歌都能唱,就算初中嗓子變音後那些高音唱不了了,但我的嗓子還是不錯。然而奇怪的是,自己長大後竟然連到KTV唱歌都難以做到了。
還好,一次在酒吧裏喝了十多瓶啤酒後,突然間可以跳舞了,從此以後,我偶爾可以很酣暢地跳舞了。前不久,在一次唱卡拉OK時,突然間放開了喉嚨,於是都可以唱《青藏高原》了。
然而,失去了歌舞能力,或者更準確地說,失去了感覺可以酣暢淋漓地在自己身上流動的這種狀態,仍然是我一個很大的遺憾,我想此生一定要彌補這個遺憾,重新活出讓感覺在自己身上酣暢淋漓地流動的狀態。
不過,即便如此或許也仍然不能彌補,因而,我有時會想,假若有來生,我希望來生能投胎到少數民族,最終成為一個能歌善舞的少數民族藝術家,在歌、舞或其他藝術形式中酣暢而單純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身為漢族人,就好像是天然會有一個結果——感受能力會被家庭和社會閹割。
這樣講,或許你可以看出,我對孔聖人有些意見,覺得他和他的繼承者們教化了我們這個民族,但在這個教化的曆程中,我們最後隻剩下了僵硬的秩序與禮教,而失去了自己的心。
因為這種遺憾,因為這種渴望,使得我對去年在香港學催眠時的一幕總是念念不忘。
父母要學習和一下孩子的節奏
那次催眠課上,做一個催眠示範時,一名30多歲的男學員對來自美國的催眠老師史蒂芬·吉利根說,他從來都不能跳舞,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遺憾,他很想重新找回跳舞的能力,希望老師能幫他。
結果很神奇,在催眠中,吉利根老師成功地引導了他的跳舞能力。練習中最感染人的一幕是,在催眠狀態中,吉利根老師哼著一個調子圍著這個學員轉,而這個學員也隨著這個調子跳舞,這一幕協調至極。
絕緣體是沒辦法歌舞的,要能歌善舞,就必須允許自己的感受在身心中自然流動。
當然,有的人歌舞時其實是沒有這種流動的。記得一部非常棒的紀錄片,講中國一個男孩曾去美國跳芭蕾舞並成為著名的芭蕾舞者。電影中,來中國交流的美國芭蕾舞者說,看中國孩子跳芭蕾舞,好像他們完全是按照教科書在做動作,而沒有感情,唯獨那個男孩例外。
相反的狀態,一代天王邁克爾·傑克遜有最好的描述。他有最迷人的歌舞,而他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呢?他的回答是,他覺得自己隻是一個管道,他是“上帝的樂器”,並不是他在創作音樂,而是音樂通過他這個管道流淌出來。
所以,重要的是保持管道的通暢。管道通暢了,才會有我向往的那種境界——讓感覺在自己身上酣暢淋漓地流動。
這個管道是如何堵塞的呢?解釋起來,這會比較複雜,在我目前的理解中,大致可以概括為兩點:一個是,感受是痛苦的,所以要堵塞,另一個是,感受是有罪的,所以不能讓它在身心中流動。
這個管道怎麼可以保持通暢呢?如果我們想幫助別人,尤其是父母想幫助孩子的話,那麼答案比較簡單——向史蒂芬·吉利根老師學習,與那個男學員一起舞動。
對此,吉利根老師有一個形象的形容,他說,孩子有任何東西想要表達的時候,他會有一個節奏,譬如是“啦,啦,啦”,那麼父母可以回以同樣的節奏“啦,啦,啦”,這種韻律的共鳴,會在父母與孩子間形成一個場,如此一來,感受不光是在孩子身上流動,更是在父母與孩子的這個關係場中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