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無有不允。
八月十二日晚,兩人在大房西廂房就寢。
待她熄了火,雲雅容猶豫半晌,才開了口,“你真的才是顏小丫?”
顏舜華沒有想到她還是不太確定,便側過身體麵向她,鄭重道,“是,如假包換。”
雲雅容像是鬆了一口氣,“是就好,我就怕你是那個人帶來騙我娘的,哦,不,是你娘。她是個好人。”
顏舜華自然知道自己母親是一個好人,“你娘也是個好人,她們兩個長得其實很像。”
相對而言,一直在鄉下生活的顏柳氏的身體要較雲宣氏強健,隻是皮膚卻沒有對方白皙紅潤,身高也矮了少許,見識方麵差了一大截不說,性子更是軟弱許多。
但兒不嫌母醜,對於顏舜華來說,雖然記憶缺失,但還是在見到顏柳氏的刹那,她才感到了久違的親切與柔軟。讓她一下子就知道了,眼前這人才是她的母親。
“恩,這段時日,我隱隱約約地記得娘不是這樣子的,她對我很嚴厲,雖然也疼我,但常常要求我這樣那樣,賞罰分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不會像顏柳氏那樣無限度地疼愛她,一直都是溫溫柔柔地對她說話,從不會皺起眉頭責罰她。
但是雲雅容還是會想念那個待她頗為嚴厲的母親,還有那個比母親更加經常板著臉教訓她的父親,盡管忘記了他的麵容,她還是知道,他一直將她疼在心裏,捧在手上。說是掌上明珠也不為過。
顏舜華訝然,“這麼說來,你還是記不起來?”
雲雅容情緒有些低落,“恩,記不全。最初那會兒,一直覺得頭很痛,每日都要吃很苦很苦的藥。直到回到這兒。過了月餘,我才覺得精神頭好了些,開始曉得事。知道該自己吃飯穿衣,還有就是不能亂跑。
開始其實也不怎麼能想得起來事情,就覺得娘親的麵貌很熟悉,但周圍的環境跟人都很陌生。包括爹爹,恩。我是說你爹。”
她頓了頓,笑了起來,“那會兒他把我當成了你,傷心地不得了。整日整日地逗我開心,做鬼臉,送木頭偶人。講故事,甚至是作勢要揍弟弟。你都不知道。雍哥兒與他一唱一和,一個哭一個笑,說得可熱鬧了,有時候徵哥兒與錦哥兒也加入混戰,好玩的不得了。”
她像是想起了往事,咯咯地笑了起來。
顏舜華莞爾,初初接觸,雖然覺得對方言談成熟,還懂得偽裝,但內心到底是一個小女孩。
“爹爹他看著嚴肅剛毅,脾氣不好,其實很喜歡小孩,弟弟跟侄兒他們正是調皮搗蛋的年齡,沒人帶著也會自個兒鬧騰,能讓你心情愉快身體漸好,也算是歪打正著,功德一件。”
雲雅容有些不好意思,“三姐姐,別這樣說,爹,不是,我又說錯了,是你爹,他們待我真的是極好的,我很感激。”
顏舜華在黑暗中輕笑,“我也喊了你父母半年爹娘,他們也待我極好。話說回來,當初南下的時候我還不肯走。爹娘他們一邊疑惑長女的性子怎麼變了,一邊卻一直掏心掏肺地照顧我。說起來,我也是萬分感激呢。感激你擁有那麼一對好父母,讓我也跟著蹭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