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再見,我的中國公主(1 / 3)

看著窗外的風景,感覺自己是開發新大陸的冒險家,順便為自己的無知正名。

思緒正飄在羅馬上空,旁邊的布魯薩發話了,“我買了新玩具。”他打開包,讓我往裏麵看。

“這算哪門子玩具!簡直就是奢侈品!”愛器材愛攝影的德國大男孩,又為他的相機買了新鏡頭。

“嘿嘿,拍出來效果可棒了!對了,接下去的旅程第一天聽你的,第二三天聽我的。”果然,他還是不放心,繼而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我查了一下,旅社距離機場大巴站台不遠,所以最後一天我們不用愁。”

好吧,德國人。

到了市中心,大家陸陸續續下車。遠遠看到幾個中國字“某某旅行社”,再遠一點,赫然看到一個中國餐館。布魯薩低頭看著我,“你一定很親切吧?”

“那是,啊!忘記帶打印好的地圖了,完了,該怎麼去青年旅社我不知道啊。”我突然說道。

“跟我走吧。”布魯薩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而且居然熟門熟路。他帶我過了兩個街區,就找到了旅社。

“什麼嘛!又事前調查好了。”我嘀咕起來。

“咦?和照片差不多。”布魯薩望著旅社說道。不用問,之前他肯定把照片也搜過了,和我這個不計劃的人簡直天壤之別。

我們走到了梵蒂岡附近,在意大利居民區一家餐廳吃了頓地道的早餐後,兩人滿足地踏上路途。布魯薩信仰天主教,所以梵蒂岡對他來說是一個聖地,這座城宛若耶路撒冷,宗教意義濃烈。

“所以,看到梵蒂岡你會感動得想要哭泣?”我問道。

“哈哈,也不至於,但覺得很榮幸。”

“見到教皇呢?”

“當然更榮幸了!如果聖誕節的時候見到他,明年一整年都會非常幸運!”

“哇!”氣勢恢弘的大廣場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們兩人不約而同驚歎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梵蒂岡。

“明天進去吧!今天說好了要四處亂走的。”我說道。

“嗯,好的。明天一定要進去看看,清早就去,這樣排隊的人應該也不多。”德國人又在安排規劃了。

就這樣,布魯薩一路跟著我走在意大利小道上。沒有方向,隻是亂走著,有時候,我們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居民區的死路,然後繞一大圈再原路返回。

路過一家專賣宗教衣飾的店,我問他:“如果沒有信仰,你會缺失安全感嗎?”

“嗯,會,而且我以前的夢想是想當神父。”

什麼?這個事業有成、朋友紮堆的三十歲大男孩居然想過當神父?

“神父是個很孤單的職業,不能談戀愛、不能有孩子,要一輩子奉獻給上帝,你想要這樣的人生?”

“所以,我沒去當神父,我怕孤獨。”

想起一次在飛機上,我問他:“你為什麼相信上帝?”

他回答:“因為我害怕未知的事情,比如死亡。相信上帝讓我覺得好受。”

他害怕的是沒有安排的未知感,娶妻生子這樣的人生除了不孤單,還能令他掌控規劃。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你好,對,已經在意大利了。”我說了一通中文後掛斷。正在四處拍照的布魯薩回到我這裏,“怎麼了?”他問道。

“走,見一個當地讀書的女孩!”我喊道,然後就往前走。

“喂喂,等等,怎麼沒有和我說?”

“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我大大咧咧地說道。

“唉。”後麵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歎息聲。

一路找到了中心車站,我們不知道怎麼去乘地鐵,因為即使類似意大利語還是和西班牙語不一樣,我們費了很大勁兒才找到地鐵站進口。

“你還好吧?”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他現在已經完全失控了。遇到像我這樣的旅伴多半是無奈的。

“我的天!”眼前出現的是擁擠不堪的付費處,全是背包遊客,我被這幅場景震撼到了。我們立刻找了一條隊伍排著。“早知道,就打車了。”布魯薩搖著頭說道。可惜和我一起,早知道和晚知道一樣,反正都不知道。

拿到票後,我們終於上了地鐵。我戴上墨鏡,他笑道:“這哪門子歪理?讓我猜猜!偷偷看人!”

“哈哈,猜對了。”我喜歡戴墨鏡,這樣可以肆無忌憚看別人,我望了周圍人一眼,“羅馬女人泡麵一樣的頭發,男人也沒有那麼帥,以前總是說瑞典女孩最美,意大利男人最帥,看來未必是對的。”

他哈哈大笑,說:“我隻關注前者!”

當我們走出地鐵站,眼前是許多的中國商店,大半是服裝店。布魯薩又開起了玩笑,“親切嗎?”當我準備席地而坐,他說道:“之前你說下午三點見麵,現在才兩點半,我們找個小酒吧喝一點兒東西吧?”

“好吧。”

為找酒吧走不少路,一路竟然有幾十家中國人開的服裝店,大半是溫州人開的。黑頭發滿口中國話的小孩子在店門口空地上奔跑,女人在屋內看店,店麵冷清,想必是經濟不景氣造成的。這年頭,巴塞羅那的中國商店一條街也是冷冷淡淡的,每天我路過那裏,隻看到裏麵的店員在百無聊賴地看電腦裏的電視劇。

“這家吧!”我們找到了唯一的一家小酒吧就進去了。

剛想開口,在吧台的服務生就和一個意大利男人吵起架來。那個意大利男人坐在店裏的賭博機前,激動地站起來辯解,中國臉的服務生說著憤怒的意大利語。兩人手舞足蹈,語速飛快,意大利語在吵架的時候竟然抑揚頓挫的,簡直就像說唱版的歌劇。

五分鍾後,意大利男人背過身不再說話了,繼續投硬幣,賭博機上的水果圖案不斷變化起來。服務生也習以為常似的,繼續沒事一樣洗杯子,然後給客人倒酒。

“你好,兩瓶水。”我用中文對他一旁的女孩說道。我猜,他們講中文。

“好的,給你。”女孩遞給我,用中文回答。

“你們怎麼了?”我好奇地問道。

女孩解釋道:“這個意大利男人真討厭!老是這個時間點來賭博,什麼都不喝,就玩,輸了還敲機器。”

服務生接話,“真是沒素養!”對著那個意大利人的背影,他惡狠狠地說道。

見我和他們說中文,布魯薩一直在一旁看著。走出酒吧後,他終於發問:“一開始進來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五一十講完後,他說道:“都不容易啊!”

與在此地讀書的中國女孩碰麵後,她帶我們去吃冰激淩。順道經過許願池,人山人海的遊客,周圍都是小販,典型的旅遊景點。我看了布魯薩一眼,他也搖搖頭。

帶著我們遊覽的女孩在本地學習舞台設計。已經畢業快一年的我,看著她,總會產生複雜的感情,有些懷念,也有些慶幸。讀書的時候,最大的願景就是快快按時畢業,不情願上學,隻是向往自己能夠自由地支配時間。而這一階段,寫東西,學習語言,的確是自己支配的時間,但瑣碎的事情太多,需要一件事情架起生活來。不吃主食,單吃糖,會膩的。

夜晚,當我和布魯薩兩人在街頭散步時,遇到了一群英國人,時值聖帕特裏克節,那些人穿著蘇格蘭裙。於是,我悄悄和布魯薩說:“他們裙子裏麵什麼都沒有穿!”

布魯薩笑了出來,“我不信,你去證明?”

看他壞笑,我也不甘示弱,趁前麵一群英國人停下聊起來的時候,我突然走過去說:“你好!聖帕特裏克節快樂!”一個穿裙子的英國男生朝我笑,“你好,中國姑娘。”似乎是有些半醉了。

“你裙子裏穿什麼了嗎?”我直奔主題。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笑了,而我一旁的布魯薩尷尬地拉著我,小聲說:“和你開玩笑的。”

“哈哈,你說呢?”那個英國男生回應我。然後,一群人說笑著繼續往前走。

“唉,反正我問了,回不回答是他的問題。”我對一旁有些驚慌的布魯薩說道。

“你呀!”布魯薩說完沒多久,那個英國男孩突然跑過來。

我們都愣住了。他突然又背對著我們,把裙子一撩,隻看見白花花的肉。

“我的答案。”男孩丟下這句話,匆匆奔回他們的隊伍。遠遠地,聽見他朋友們的鼓掌聲。

我看著布魯薩,布魯薩看著我。沉默了一陣,“哈哈哈!”兩人瞬間笑了出來。看來,我們都被那突然的“春光”給嚇到了。

第二天清早,如布魯薩所願,我們終於去了梵蒂岡。一路上,他兩眼放著光芒,說:“你知道梵蒂岡的護衛兵製服是哪國人設計的嗎?瑞士!你知道教皇是哪國人嗎?德國人!”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我暗想,來之前忘記查看天氣了,巴塞羅那總是晴天,讓我懶到不去查天氣預報。這時,布魯薩在他旅行包翻了一陣,突然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把傘,然後在我們頭頂撐了起來,他說:“今天明天都會下雨。”

這個德國人,果真很“德國”。

路過一家餐廳,我們在這裏吃了早餐,“我早晨有時很難醒來,沒醒來就不想說話。”布魯薩邊抿著咖啡邊說道。

“我也是。”我喝完茶,仍然覺得困頓。

“那我們玩個遊戲,看誰先開口說話,先開口說話的那個人就算輸了。”布魯薩說道。

“好,這樣的挑戰我接受。”愛玩的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到梵蒂岡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排起了長隊,我們也加入其中。在細雨中等待著,很多次布魯薩無聊了想找我說話,我就搖搖頭,指指他讓他先開口,可他也不甘心輸,笑著指指我。

接下去的兩個小時,我們就在沉默中遊覽了梵蒂岡。

走出門,他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好了,不玩了!”他說道,“我輸了我輸了,太悶了!”

“哈哈,我說吧!”其實,我也悶了。

於是,我倆開始評論教堂的布局,探討屋頂那道神聖的光線,分享剛才拍的照片。我們發現兜了一圈出來,卻沒有找到博物館正門。“難道錯過了?不是吧,我們一直都在裏麵找的。”布魯薩疑惑著。

我們前去詢問了工作人員。

“今天明天不開放,是節假日。”對方回答。

“啊!”我突然無比愧疚。昨天開門,我們路過時候我說明天再來,結果沒有預計好,沒想到這兩天是休息日。也就是說,布魯薩作為一個信徒來到了梵蒂岡,居然沒見到米開朗基羅的傳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