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才過完,王東易就從被窩裏滾過來上任,當他的禦前帶刀侍衛,守陛下宮門。
這些日子以來,陛下的病情逐漸好轉,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氣若遊絲還咳血不止,現在甚至還能和太子說說話。
王東易不可置信的想道莫非燕國的靈芝真有這樣死起回生的功效?要不他雇個人從燕國偷一點過來?
正想著,遠遠看到譚章昂首闊步的朝宮門走來。
皇宮大內等級森嚴,規矩繁多,百官皆不可直視天子,不得喧嘩嬉鬧。像譚章這樣底氣十足,抬頭挺胸走路的,便是權傾朝野的鎮遠侯也不敢這樣。
不過,人家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不是麼,一手將危難中的陛下從鬼門關裏奪回來,這份功勞,就是放眼整個太醫院,放眼整個長安城,放眼整個齊國,還有誰?
見著有人過來,王東易目不斜視,站得筆直。譚章神情倨傲的擦著他的肩膀走進去。
王東易不會跟一個正如日中天,身係陛下安危的人見識,隻是想著譚章才得榮華,就擺出這樣的姿態,卻不知伴君如伴虎,登高必跌重。
想來也是個沒見過繁華,目光短淺的人。
過了會,一門之隔的宮內傳來細碎的說話聲。隔得較遠,悉悉索索的聽得並不清楚。
“這個微臣不敢保證,隻能……也未可知。”
“父皇這病……數日,可有……之術。”
“……卑職不才,願為陛下……還有七日用量,到時候再根據……”
王東易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隻能艱難的聽出個大概,好似譚太醫在說再用七日的量,差不多就好了。
王東易心裏嘀咕著,陛下是陳年舊疾,哪是說好就能好的。不過想完後心裏又有些不確信,到底陛下之前的樣子他們都見過,臉色臘黃毫無血色,說句不恭敬的,跟死了就差吐一口氣的區別。
結果現在,不管怎麼說,還能說話不是。
上次皇宮裏上演生死倫常大戲的時候,鎮遠侯府熱鬧異常,這次皇宮裏總算雲開霧散言笑晏晏,鎮遠侯府卻鬧起了離別大戲。
要分離的當事人鍾睿還好,比鍾睿長足足一個唐炎年紀的鍾毓卻開始撒潑鬧騰,各種無理取鬧,搞得家丁仆從戰戰兢兢。
仙風道骨的半百歲老道被穿著富貴的世家公子拿著掃把轟出了院子,滿身灰塵,狼狽不堪。老道皺巴巴的看著自己剛入手的新衣,心裏歎道早知道就不穿這件出門了。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這就花了他三個月香火錢的綢衫已經快要壽終正寢了。
鍾毓猶不解氣,拿著掃把指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當真人,兀自罵道:“牛鼻子老道,你言而無信,先前怎麼說的,說好了讓睿兒在侯府待一個月的。這才幾天,你自己算算,滿打滿算到今天才二十八天,滿一個月了嗎,有一個月嗎?你會不會數數!”
他說一句,就用掃把打一下。好在侯府掃地的仆從很盡責,就是這樣掃,也沒見塵土,否則這個白衣飄飄的道長就得灰頭土臉了。
可憐這個在江湖上一拂塵能幹掉一大幫的高手中的高手,卻在掃帚條中左躲右閃,愣是不敢拿拂塵給這個不肖的後輩一點顏色看看——唉喲,誰不知道看起來生龍活虎的鎮遠侯府大少爺,就是個繡花枕頭。
萬一他拂塵還沒下去,矜貴的大少爺折了胳膊斷了腿,出了事可咋辦?鎮遠侯可還在旁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