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又糾正道:“不是午夜狂歡,是午夜狂奔……”

鄭儀民好不尷尬。同學們的狂吼亂叫倒在其次,最要命的是,一向擺出家長風範的父親,竟然也撒謊!

影子父親放心不下,監視了“午夜狂歡”的全過程。

第二天,父親怒斥鄭儀民的同學不懂最基本的文明禮貌,並強烈抨擊這次午夜狂歡,還立下鐵的規定:從今以後,隻準一心一意讀書做題,不得分心,不得以任何借口參加什麼唱歌跳舞聯歡等活動。

父親的話倒有幾分道理並被應驗,期末考試,鄭儀民成績真的有所下降。

父親得意地笑了,是為他的鐵的規定還是別的什麼呢?

可鄭儀民卻憤怒地摔門進書房,掏出準備好了的不幹膠,幹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我煩你們!”

環顧四壁,父母雙雙目瞪口呆。

從此,父親不苟言笑;兒子鄭儀民呢,一放學就“躲進小樓成一統”。兩代人,心與心無聲地碰撞著。

沒有結果。難道就這樣“碰撞”下去?難道不苟言笑與無聲的反抗是最佳選擇?

CHAPTER 2 日記的秘密

與鄭儀民同在一個校園裏的楊璐,麵對碰撞卻選擇了日記,這與無聲的反抗有異曲同工之效,隻不過更文明些,更顯理智些。

楊璐擁有兩本日記,一本是為老師檢查寫的,另一本是為自己寫的。

假話與真話分離,表象與心聲共存。

這是楊璐的無奈,同時也應當說是父母與老師“兵敗沙場”。

本來楊璐的第二本日記並不想過多地藏著什麼秘密,她隻是認為,有些話,不便讓老師父母看到的,最好還是分給它一個小包廂,鎖上房門。萬一老師父母發現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思想的軌跡,情結的流露,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但是最近,楊璐開始像保護機密文件一樣地保護她的第二本日記了。

白天,它悄悄地躲在楊璐的書包裏;晚上,它躡手躡腳地爬進楊璐的枕下。

這並不是說日記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容。

不是的!讓我們輕輕打開楊璐的第二本日記吧!

楊璐,可以嗎?

12月2日 星期五 晴

聖誕節,這種舶來的外國節日,如今成了我們這代人借以溝通心靈、聯絡情感的最佳方式之一了。每到聖誕節前夕,我們班就像人人過生日似的熱鬧異常,沸騰不已。你贈我賀卡,我送你聖誕小禮品,忙忙碌碌,開開心心,一派夏花開放的景象。

可是這回聖誕節,媽媽她硬是不準我送小禮物給吳芳(吳芳已送我小禮物了),還不準我送賀卡給張芸,說是不許我利用聖誕節搞這種“庸俗的、低級趣味的毫無意義的送禮活動”。

我真不明白,媽媽她們當年是怎麼過聖誕節的。不說聖誕節吧,是怎麼過元旦的?她們未必也不給任何人贈送哪怕小小的一張賀卡。

12月23日 星期六 陰

已經問過媽媽了。真好笑,她們當年贈送的賀年卡,原來都是自製的!

12月24日 星期日 晴

媽媽終於同意我送賀卡給同學了,但隻準送女生,不準送男生。可男生已經送我了怎麼辦呢?今天上午,馬通、何昌就送賀卡給我了。來而不往非禮也,未必媽媽就不懂得這個道理。

我悄悄地送,我幹地下工作。這,你就沒辦法了吧!

讀初一以來,楊璐第一次擁有了小秘密——悄悄送賀卡並將其記錄在案的小秘密。

她有些興奮,有些緊張。

她寫完最後一個字,就聽到關門聲。

母親出門了,和父親一道出門了。

他們老是出門,走親戚,看電影,逛街,毫無意義地散步,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出門之前,總忘不了先下樓買些零食堆放在楊璐的書桌上。這回也是。

他們說:“璐璐,吃吃吃!”

還說:“璐璐,要是口渴了,別忘了喝開水,要多喝水。”

說完了,還摸了摸楊璐的頭。

楊璐剛剛感覺到一種溫馨掠過心間,卻陡然萌生出悲涼、哀怨、煩躁。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就是說,父母扔下楊璐,走親戚,看電影,逛街,毫無意義地散步去了。

這回,他們選擇了哪一項呢?

剛剛這麼一想,楊璐就覺得好笑——怎麼將試卷中的選擇項這種很專業很有考試味的話也搬進家裏來了呢!真是愚蠢得不可救藥。

其實這天,楊璐的作業早已經做完,明天是雙休日。周末的晚上,理應讓自己來支配。她多麼希望父母出門時也帶上她,她多麼希望他們說:“璐璐,你也出去逛逛街吧!”還希望他們說:“走,看美國大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