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清江水和狼蛙早就對他有所提防,敦煌城主不可能再用之前的詐術控製狼蛙當人質,再逼迫清江水竊取樓蘭國的重要情報給他。不過,敦煌城主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在天災中,樓蘭國主不顧他國的死活,導致鄰國怨聲載道。敦煌城主從中看到了“契機”,便以此為契機團結鄰國,準備大舉進攻樓蘭。所以,想要跟敦煌城主議和是不可能的事情。
經過幾日馬不停蹄地趕路,清江水終於到達了精絕國的國都。
雖然是正午時分,但是寬闊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幾乎見不到一個人。街邊的店鋪紛紛緊閉大門——清江水從馬車的窗戶往外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蕭瑟的景象。
馬車快到精絕王宮的時候,清江水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喧嘩之聲。他撩開車窗上的綢布向外看,隻見一支由千餘人組成的軍隊正浩浩蕩蕩地朝城外行去。
精絕人身材矮小,皮膚較黑。此刻,這些即將要踏上戰場的士兵們一臉的視死如歸。
在隊伍的旁邊,有很多親人在為他們送行。親人們大多是些老人或者小孩,他們亦步亦趨地跟在士兵們旁邊。一個老奶奶將一個裝著幹糧的布包塞給了孫子;一個小小的男孩子死死地憋著眼淚,抓著父親的手不想讓他走;一個年輕的妻子含著眼淚,默默送別新婚不久的丈夫奔赴前線……
看著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麵,清江水禁不住心中一酸:古往今來,戰爭造成了多少別離?父母失去了他們的子女,孩子們失去了他們的父母,婦女們失去了她們一生的伴侶。可是,就因為少部分人的私心和欲望,戰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鄉親們,你們請回去吧!”一個將軍裝扮的人對送別的人們大喊,“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我們要踏平樓蘭,讓那個貪婪的樓蘭國主在我們的腳下跪地懺悔!”
“誓死踏平樓蘭,為我們在瘟疫中失去的親人報仇!”士兵們慷慨激昂地振臂高呼。
清江水心情複雜地放下簾子,一聲不響地陷入了沉思:在樓蘭十幾個鄰國的百姓眼中,這是一場為了正義、為了生存而進行的戰爭。他們的百姓對樓蘭有著這樣深的仇恨,而他們的將士們又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上戰場的。這樣的對手,真的會接受他提出的議和嗎?假如議和失敗,樓蘭又真的可以應付這樣的軍隊嗎?
自從向樓蘭開戰之後,精絕國國王精木就一掃之前的萎靡不振,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從敦煌城商議戰事回來之後,他便每日跟自己的心腹大臣們商量著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
“國王,樓蘭國的使者求見!”一個小廝走進大殿,恭敬地通傳。
“樓蘭國的使者?”精木和大臣們麵麵相覷。
“樓蘭國主不是曾經放出過話,說就算是我們十幾個國家一起攻打樓蘭,他也不會怕嗎?”一個大臣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怎麼,這戰爭才開始打,就迫不及待地派人來求和了嗎?”
他的話讓大家都笑了出來,多日來因為樓蘭國主刻意打壓而累積起來的怨氣也舒緩了一些。
“國王,我剛才接到消息,樓蘭國也派了議和的使者到匈奴國去,說隻要匈奴國退出戰爭,樓蘭國就會免費提供胡楊木和糧食給他們,幫助他們渡過這個難關。”一個臣子說。
“那齊哈爾是怎麼回應的?”
“匈奴國王大笑著說:‘天災還沒有爆發的時候,你們國主還派人眼巴巴地跑來跟我國和精絕結盟,說什麼會互相扶持,共同繁榮。可後來天災一爆發,你們國主什麼盟約都不認了,別說互相扶持了,他連樹苗都要高價賣給我們!現在我們團結一致要攻打樓蘭了,他怕了,又讓你們來議和。你以為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我們還會相信他嗎?你給我滾回去告訴你們國主,這次我們是來真的了,不把你們國主搜刮我們的錢財連本帶息地討回來,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滾!’”那個臣子故意模仿齊哈爾凶悍的聲音,逗得大家直樂。
“那樓蘭的使者應該就灰溜溜地回去了吧!”一個文官調笑著說。
“那當然,難道還等著別人拿掃帚出來趕嗎?”
“那依你們看,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樓蘭來的使者呢?”精木問。
“我們沒什麼廢話可以跟他說的!”一個武官粗聲粗氣地說,“直接將他趕走!”
“哎,這可萬萬使不得!”他話音剛落,馬上就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我們精絕可是禮儀之邦,樓蘭雖然對我們做了很多不厚道的事情,但是我們不能失了一個國家的禮儀。依我看,我們應該把使者請進來,再客氣地拒絕他。”
……
一幫臣子開始激烈地爭論起來。
“國王大人!”小廝為難地說了一句,“那個使者要我告訴您一句,他的名字叫清江水。他說他會一直在外麵等待,直到您同意見他為止!”
“這個人還真不要臉!”一個官員剛罵了一句,就被精木製止住了。
“你們都下去吧!”精木揮揮手說,“我要單獨召見這個清江水!”
“國王,您——”丞相疑惑地說。
“快下去!”一向好脾氣的精木居然拉下了臉。眾人見勢不妙,隻能帶著滿腔疑惑魚貫而出。
剛才還稍顯擁堵的大殿一下子空曠了不少。精木坐在椅子上,慢慢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身為一國之主,精木一直過著前呼後擁、受盡尊崇的生活。可是,一場從天而降的持續幹旱徹底改變了他的生活——糧食大幅度減產,不但餓死了不少人,還暴發了可怕的瘟疫。當得知樓蘭國的胡楊木可以預防瘟疫之後,精木喜出望外,馬上派了使者到樓蘭去求胡楊木。他原本以為憑著同盟合約樓蘭國主一定會很爽快地提供胡楊樹苗。沒想到幾天之後,垂頭喪氣的使者帶回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樓蘭國主將胡楊木的價格定得比天還高,而且,對於盟國精絕和匈奴,他也沒有任何優惠的意思。
這個樓蘭國主明明就是在趁火打劫,精木恨得牙癢癢的。經過幹旱、瘟疫的雙重襲擊,精絕國已經窮得叮當響了,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買胡楊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