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八點半，兩人都有點微醺了，K中的學生當然不允許喝酒，但黑貓的智商應付即將到來的考試綽綽有餘，作為遊俠的他樂意喝一點小酒，誰也管不到。
“黑貓哥，上次見到你還是遊俠大會的時候。”寶塔糖咂著嘴說。
“唔，那次去的人確實不少。”黑貓回憶道。
“據說那一次水先生也到場了呢。”
“吹牛，誰見到了？”黑貓反駁道。
“那倒是沒有，”寶塔糖摸摸腦袋，“不過人人都這麼說。”
“再喝一點。”黑貓又要給他斟上一杯。
“不行，我要醉了。”寶塔糖捂住酒杯，“黑貓哥，最近你在忙些什麼？很難遇到你啊。”
“一些麻煩事。”黑貓仍然給他斟上酒，“你比我消息靈通，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百事的人？”
“哦，他啊。”寶塔糖說，“一個小毛孩，在K中嘛。”
“你認識？”
“挺熟的，出道時向我買過徽章。”
“這個人怎麼樣？”
“長得普通，不是一般的普通，簡直沒法形容。”
“有沒有不良記錄？”
“你是指身為遊俠卻受雇於組織？應該沒有，組織不缺那麼普通的獵夢人。”
“他有沒有參加其他團體？”
“哦……”寶塔糖想了半天，忽然跳起來，“這個確實是有的！”
黑貓期待地看著他。
“他參加了K中的手工社，嘿嘿，消息靈通吧，我雖討厭組織，在九機關也有一個好朋友的……”
黑貓無語了，悶頭灌下一杯酒，他早該預料到寶塔糖隻能提供這種信息。
寶塔糖神經比較大條，並沒有感覺到黑貓的失望，仍是滔滔不絕地往下說：
“前一陣子，百事來找我買了不少徽章，我問他要那麼多徽章做什麼用，獵夢人一次一般隻買一兩個，他沒說。我也沒多想，有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但現在想起來是有點奇怪，難道他也開始搞批發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寶塔糖說了一個日期，恰好就是黑貓遇險的前一天，黑貓心裏頓時“哢嗒”一下，他知道有點什麼對上了。
“他買的哪種徽章？”
“萬用的，而且是頂貴的那種，尤其適用於高級空間。”
“為什麼買那麼多？”
“黑貓哥，徽章這東西你比我懂，時靈時不靈的，誰也不能保證一個徽章一定能打開某個空間，就算打開了，也不見得能出來，不然上次我也不至於卡在組織的通道裏了，哈哈哈。”
“嗯，你把百事所在年級班級和聯絡方法寫給我。”黑貓推過桌上現成的紙筆，“秋水屋”門麵雖然爛，這種細節上麵卻一點不含糊。
寶塔糖低頭一筆一畫地寫起來，他很少寫字，寫得很是吃力，字塊既大且醜，黑貓在一旁一邊看得揪心，一邊問道：
“你，或者其他人，有沒有人知道怎樣可以找到Z的？”
“Z，老大，你不要開玩笑了，誰能找到Z？”
“我知道你路子廣，總有辦法。”
“唉，那我幫你問問吧，不過要找到Z，比讓我賣身給組織還難。”
“有消息的時候給這個地址發信，我能收到。”
“這是什麼地址？”
“一個夢信箱，來，喝酒。”黑貓連連斟酒，與寶塔糖推杯換盞。
靠近那張撕破的海報的黑暗角落，亦有一個人在獨飲，一邊百無聊賴似的玩著一副紙牌。因為那人坐在屋子的另一頭，又背對著他們，所以黑貓隻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多加注意。
紅桃意外地在校園裏遇見了鑽石，並且認出了他。
沒有一個見過鑽石的女生會認不出他，紅桃也不例外。
在那些營養不良如一隻隻板鴨或營養過剩如一塊塊豬油的男生中，鑽石實在是很顯眼，沒有理由認不出他。
紅桃猶豫的是，是否需要過去打招呼，特別是在他周圍還有幾個女生的情況下。他們隻有一麵之緣，並不算熟悉，並且雅克還在旁邊。
但這時候雅克也注意到了鑽石。
“那個人，挺厲害的，在學校留長發！”雅克說。
“哦，你是說鑽石，是啊，不知道為什麼沒被開除。”紅桃說。
“鑽石？你認識他？”雅克問，而鑽石正好轉過頭，看到了他們倆。
“嗯，算是。那我還是去打個招呼，”紅桃說，“這樣禮貌一點。”
她走到鑽石麵前，說聲“鑽石，你好”。
周圍的女生都不說話了，帶著鄙夷與好奇同在的複雜眼神看著她，紅桃有點後悔，覺得芒刺在背。
鑽石愣了一下，好像一下子沒認出她來，這讓紅桃萬分尷尬，想到不遠處雅克還在看著，更是恨不得化作神話小說裏的土行孫，無形地遁逃。
“嘿，是你！”但下一刻，他好像又認出了她，忽然親熱起來，這種沒來由的親熱像是牙齒沒提防地撞到一塊冰冷的食物，讓紅桃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