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歡,我想喝一杯,你……可以陪我嗎?”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為什麼突然想喝酒?我不是滴酒不沾的嗎?
苗歡更是一呆,盯著我看了足足一分鍾,最後果斷地一點頭:“行,我陪你一醉。”
學校門前,就有飲食一條街,多的是小飯館大排檔。
我們找了一家安靜的飯館,在角落的桌位上坐下。其實這時候坐哪裏都一樣,因為夜深了,飯館裏也沒有別的食客。
苗歡點了幾個菜,問我要啤酒還是白酒。
“白酒。”我說。
酒菜上桌,我給自己倒了一大杯,一仰頭灌了下去。
苗歡伸手來攔,但是遲了一步,那杯酒已經被我喝幹。
“柳煙,喝悶酒不是消愁的辦法,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才是正確的。”苗歡也給自己倒了半杯,仰頭喝了下去,算是陪我,又道:“把煩心事說出來,然後一醉。酒醒了,煩心事也就忘了。”
我苦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幹。烈酒穿腸,嗆得我連聲咳嗽,淚眼迷離。
“有話你倒是說啊,柳煙,是不相信我還是怎麼的?”苗歡急了,瞪眼問道。
“我是怕你不相信我……”我看著苗歡,低聲道:“前幾天晚上……玩筆仙,遇到鬼了,真的遇到鬼了。今天借你的房子,是找人作法驅鬼。”
“啊?”苗歡花容失色,麵露驚懼,道:“真、真的假的?驅鬼的結果怎麼樣?”
“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又伸手倒酒。
但是苗歡動作快一步,搶走了酒瓶,道:“我相信你,你從頭說說,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
“苗歡,我……”我心頭一暖,抱住了苗歡的胳膊,一時竟然無從說起。
良久,我的心情才平複下來,整理了一下思緒,從那晚的怪風說起,從那張莫名出現的筆仙圖說起,把這幾天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苗歡很吃驚,但是並沒有把我當成神經病,也沒有說不相信。
聽完以後,苗歡沉吟道:“這麼說來,那個筆仙鬼還有點天良未泯。柳煙,暫時無法改變的話,不妨虛與委蛇,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一邊尋找其他的辦法,以求擺脫。我也會盡全力幫助你,尋找一切可行的辦法的。當然,或許那個筆仙鬼有廉恥,就此徹底消失,也不一定。”
“它會消失嗎?”我搖搖頭,繼續喝酒。
苗歡無計可施,隻是一遍遍地勸我不要喝多。
我不停地喝酒,苗歡不停地勸。最後,我被苗歡強製帶離,送回了我自己的宿舍。
逼著我睡下,苗歡又吩咐室友們照顧我,這才告別。
酒精發力,讓我昏昏地睡去。
可能是深度醉酒了,這一夜,竟然睡得很香,沒有噩夢,沒有筆仙鬼的騷擾。
清晨醒來,我搖晃著暈乎乎的腦袋,坐在床上發呆。幾個室友都上課去了,宿舍裏隻有我一個人。
昨夜裏,筆仙鬼沒有出現,難道真的如苗歡所說,他知道廉恥,就此徹底消失了?我心中隱隱一喜,起身下床。
可是整理床鋪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我的枕頭下,又出現了一支新的鋼筆,粗大蠢拙的新農村鋼筆。
殺千刀的猥瑣鬼,還是不願放過我!
我憤怒地擰開鋼筆,想把那節指骨拿出來,用銼刀粉碎,然後從樓頂撒下去,這叫做挫骨揚灰!
然而擰開鋼筆以後,我發現裏麵不是指骨,而是一張搓成筒狀的紙條。
紙條,什麼意思?
我輕輕地展開紙條,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以後少喝酒,對身體不好。
嗬嗬,嗬嗬嗬,這個沒廉恥的猥瑣鬼,竟然知道關心我?還偷偷給我留字?
我扭頭看看四周,低聲道:“筆仙鬼,你在嗎?在的話給我滾出來!”